这话他已经问了无数遍，林泷也不厌其烦：“不能。”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穆瑾沉捏紧手中的离婚协议书，“还能撑几天?”
“你问的是洛初还是你?”林泷嗤笑一声：“她还能撑五天，四天后必须打胎，至于你……你恐怕是一分一秒都撑不住了。”
林泷说的没错，穆瑾沉现在稍微站一会，稍微表现的和正常人一样，几个小时他就会觉得精疲力尽。
他自己也知道，他作为‘正常人’的时间，实在有限。
林泷预计的，他还能过三个月正常人的生活，恐怕是包括他在床上那些日子——只要还能思考，都算是‘正常人’。
之后，他就开始无法思考，任人摆布，在绝望中等死。
所以穆瑾沉这些日子，日以继夜，为洛初铺好一切，确保在他无法思考任人摆布之时，也威胁不到洛初。
他将所有东西都给了她，穆天国际的一切与他无关，他与她离婚，即使有人有心想从他这个废人身上得到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了。
林泷叹了口气，这个男人把一切都想的那么入微，洛初今后几十年，一直到死的人生，他全部考虑到了。
他将自己最忠心的部下，强行交给了洛初，那些部下就如同古代的暗卫似的，他们会保护洛初。
即使洛初以后没有孩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死后，那些暗卫的后代也会将洛初好好安葬。
他什么都想到了。
“五天……”穆瑾沉摇摇头：“给我五天。”
“不是我不想给你。”林泷残忍的说：
“穆瑾沉，你现在身体什么状况你不知道吗?我求你别折腾了好不好?你去休息，接下来的一切我都会帮你完成，你好好的，说不定能撑到我研究出解药的时候呢?”
穆瑾沉却是笑了。
不可能的，他自己都知道。
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冰冷疏离的男人，第一次用了哀求的语气，“我想陪她，最后五天。”
第932章 我们过几天去医院
“……”林泷沉默了一会，微微闭上眼睛：“好，我帮你。”
——
洛初醒来的时候不见人，她想喝水，踉踉跄跄的从床上爬下来，却不小心一摔，趴在地上半天都爬起来。
卧室的门被人推开，洛初落入一个怀抱。
“瑾沉……”
“嗯，是我。”他唇色略微有些苍白，将洛初抱起来，“下床干什么?”
“想喝水。”
“我去给你拿。”
他转身出门，走了几步路，却让他有种吃力的错觉，到了一大杯水上楼，洛初几口就喝完了。
她不敢问穆瑾沉为什么突然回来了，是因为她生病了吗?
对了，生病!
洛初脸色一白：“我的宝宝还好吗?”
穆瑾沉顿了顿，没有回答：“我抱你下楼吃饭。”
菜肴是穆家御用厨师做的，做了些药膳，洛初一阵反胃，拿着碗的手开始发抖：“我吃不下……”
“吃。”穆瑾沉淡淡吐出一个字，朝她看来。
她只觉得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好不容易硬塞了小半碗，实在无力，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难受的表情。
穆瑾沉放下碗筷，两人一时无言，偌大的穆家餐厅里，静寂无声。
佣人和管家都在外面候着，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人，洛初捏紧睡裙的边缘，为什么她觉得……这么心绪不宁?
“你身体底子好，没有大碍。”穆瑾沉突然吐出一句话。
洛初的手颤抖起来，“嗯……”
“既然身体无碍，我们过几天去医院。”
洛初手里的碗摔在桌上，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去……去医院做什么?”
穆瑾沉的目光如鹰隼一般射向她的肚子，薄唇仿佛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刃：“这个孩子，我们不要。”
……!
洛初惊恐的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划声，她倒退两步，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去医院拿掉。”穆瑾沉语气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拿……拿掉?”
洛初以为自己没有听清，她看见穆瑾沉喝了一口红酒，动作优雅。
她觉得自己的心被冻住了，一寸一寸，剥夺她的呼吸。
“你……不要他了?”
穆瑾沉转过身去，不敢看洛初的眼睛。
那个孩子一怀上就是死胎，还会害死他的妈妈，穆瑾沉不会让一切威胁洛初的东西存在，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行。
他看着自己手心的掌纹。
算命的说，他是富贵之相，长命百岁，家庭和睦，儿孙满堂。
他的婚姻线一根到头，没有分叉，十分顺利。
他记得男左女右的规矩，偷偷看过洛初右手的掌纹，和她一样，是富贵之相，家庭美满，健康长寿。
那时候他恨欣慰，第一次信了所谓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