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您是个以工作为唯一生存意义的人，喜欢任何挑战性的事情，助理压在喉咙里的话没有说出口，而是换了个委婉的说辞：“凌小姐的病在心理学界是个难以突击的案例，如果虚总能够成功，到时候必定名利双收。”
虚零境摩挲着钱包里的证件照，上次去北京给他材料的时候落下的，当时想着回来的时候还给她，然后莫名的就没还，还放进钱夹。
他缓缓开口，“以我现在所得，我不想要通过任何方式去证实我的价值，虽说我确实是想治好她，但我也不是旁观者，”说着，把那张证件照放好，合上钱包，看向助理，“她是我毕生的事业，我想经营好她有什么不对？”
狂妄得理所当然，实际上也驾驭得如鱼得水。
助理震惊了，他一直以为，虚总的事业是千城……
虚零境端起冷掉的咖啡还没递到唇边又放下，突然，想见她了。
第29章 遇上你，就不愿再凑合别人（4）
“浅浅？浅浅……”
唐峰看着凌浅幽幽睁开眼，脸上咧开嘴笑得皱纹都加深了。
“舅舅，浅浅很好，不要担心。”凌浅撑着身子坐起来，有些不习惯耳边又多了好多细碎的声音，微微蹙起眉，双手捏着耳朵发愣。
“浅浅？”
“舅舅，那些心理医生有些自己曾受过心理创伤再一步步自我修复，从而走上治愈别人心理的道路。我也可以自己学习，自己修复，你让爸爸不要再找心理医生看我了好不好？”凌浅平视着唐峰，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浅浅？”唐峰不确定凌浅能不能听见自己说话，伸手抚上凌浅的脸，带着疑惑的眼神。
凌浅微微笑了：“我听见了，舅舅看起来好傻！”
“吓死舅舅了！”唐峰捏捏凌浅的小鼻子，“爸爸……妈妈都在下面等你呢。”
凌浅知道他的停顿是什么意思，握紧舅舅的手：“对不起。”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的好孩子，谁不会有点任性呢？而且浅浅值得大家无限包容。嗯？”唐峰宠溺揉揉她的头。
浅浅值得大家无限包容……凌浅轻轻嚼了一遍这句话，闭上眼，其实不值得的……
餐桌上，唐峰上座，凌浅与凌储适坐之左右，凌母贴着凌储适坐在一边，唐峰亲自吩咐的菜色，每一样都会夹一点放在凌浅碗里。
凌母低着头无声吃着饭，七年的锦衣玉食，让她渐渐忘记，她于凌家，不过是替代品。
“妈妈。”凌浅放下碗筷。
直至凌储适推阻了一下她，凌母才反应过来凌浅是在叫她，连忙应下，见省委书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些局促放下碗。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也不会有以后了……”凌浅垂下睫毛，嗓音从颤抖的唇边再次挤出来，像被卡在石缝的小草，坚强的探出头来，“努力学着释怀，学着走出来。”
唐峰笑着，满意点点头：“能说出来的都不是问题，能憋着的都会成毛病。”
凌储适看着女儿坚韧的样子，眼角不禁有些湿润，再看向唐峰时，唐峰侧开眼，加两块香煎鹅肝放在凌浅碗里：“多吃些，瘦瘦弱弱的，像小孩子。”
小孩子……凌浅咬着鹅肝的嘴一顿，肺里像填满了漆黑的粉尘，每一次呼吸都像苟延残喘的尘肺病患者，你以为是鼾声，其实是垂死挣扎的呼吸。
家人可以包容她，那虚老师呢？虚老师怎么想？一定想着要摆脱她这个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骗子吧……
“浅浅？”全程高度关注凌浅的唐峰见凌浅有些异样，提着心试探性叫了她一声。
“没事~没事……”凌浅用力喘息了几声，笑着看向舅舅。
凌浅安抚好情绪，几不可闻的声音亦是充满坚定：“恐惧是对未知的无限幻想，也是对绝望的无限逃避，我并不恐惧，一点都不！”
夜幕染天庭，冷月余威让游泳池蒙上一层薄薄的冰，凌浅盖着法兰绒毯子窝着鸟蛋似的沙发中，枕着毛茸茸的靠枕隔着一面玻璃望着落地窗外发呆，室内的暖气烘的她额头蒙了层细细的汗。
土豆咬着手机哈着气跳上凌浅的怀里，把手机放在她手机，晶晶亮的眼珠子盯着她一瞬不瞬，过了好一会才趴在她手边，哼哼的舔舐着她的手，蓬松的尾巴欢快的摇着，很讨喜，然而凌浅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它身上，她直直看着手机上那条短信：
凌浅，想不想见见我。
似乎感受到主人阴晴不定的情绪，土豆呜呜的跑到落地窗角落躲着，可怜巴巴看着凌浅，不敢靠前，夹着尾巴定定蹲在那里，似乎在检讨自己自作主张把手机交给主人，惹主人不高兴的错误行动。
傅渔曾给她妈妈打电话寄零食来学校时，有句话让她记忆深刻——就是“哪怕拿少了我全吃了，也不要拿多了浪费了。”
换作是凌浅，她会“宁愿拿多了屯着以后慢慢吃，也不要拿少了让她饿着。”
所以，她从不会让自己饿着。
闭上眼，躺着沙发上，手垂在沙发边，无名指与尾指相接的手背上，那因素白而显得格外明显的青筋渐渐沉下去，黑屏的手机反射着头顶柔光吊灯，竟是意外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