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嬷嬷收回手，敛眉不语。
深呼吸几口气，素衣咬着唇，走到王府所在处。等候已久的于清晏听到脚步声，连忙回头，小跑着上前欢快唤道：“素素！”灯笼一晃一晃的，烛火不时摇曳，活泼极了。
素衣艰难地笑了一下，好在现在天色已晚，灯笼也暗，对面人看不出她神色有异，但他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什么，摸着素衣的脸颊问：“素素冷不冷？”
素衣摇头，狼狈地避开他温暖的手心，盯着车轱辘不移开视线：“阿晏，我想家了，今晚我想回娘家看看，你一个人回家，好吗？”
“不好。”于清晏似是有些疑惑，“我和素素不是同一个家吗？”
“不是的。”素衣张口想解释，可是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对她这个外来人而言，哪个家都不是她的家，最后她只能道，“我要去一个地方，不回家了，阿晏听话。”
于清晏眼圈一下子红了，丢开灯笼上前两步，两只手犹豫了下还是没敢直接抓素衣的手，只拉住了她的衣袖，委屈道：“素素我错了，素素不要走……”他一直重复着这句，仿佛除了这句话再找不到其他挽留的方式。
素衣摸了摸他有些冰凉的手背，阻止了他惶然无措的话语，硬着心把他的手推开，转身冷声道：“阿晏是不打算听我的话吗？”话落，她觉得有些不忍，补充道，“只要阿晏乖乖的，我就回家。”
于清晏以为这次和上次素衣让他换衣服一样，只要他学会换衣服，素素就会和他一起睡觉，这次也一样，只要他听话，素素就会回来。于是哪怕再不愿意再不舍得，他也只能接受，低落地点了一下头。
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于清晏又开始振奋了起来，拉着素衣的手摇啊摇：“素素，我给你当小马吧！”
说着他就蹲下身，把后背压下来，回头嘻嘻笑道：“我送素素走。”见素衣愣在原地不动，撅嘴催促道，“素素快呀，我送素素走。”
素衣转头看了荀嬷嬷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慢慢俯身趴在他背后。
夜色渐浓，宵禁时分的街道上早已没了人影，荀嬷嬷并几个宫女侍卫远远赘着，还有一辆马车在最后碌碌响动。素衣静静地靠在于清晏背上，温暖而宽广的后背驱散了她周身的寒冷，似乎前路也没那么艰难了。
“最喜欢给素素当小马了，可是素素不准。”
“明明小时候素素都很开心的，难道是素素觉得自己变重了？”
“素素是最轻最软的，我最喜欢素素！最喜欢给素素当小马了！”
“素素走后，我一定会乖乖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惹素素生气。等素素回来，我再给素素当小马……吧？”
“素素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素衣哑声应道，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簌簌而落，她拿一只袖子掩住脸，脑海里有个声音纵容着她任性：欺负他最后一次，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素素你流口水啦？”于清晏感觉肩膀上的地方有些湿润，转头问道。
素衣推开他的头，将脸埋进他后颈处，久久才闷声道：“傻子。”
第70章 傻子王爷俏王妃9
“王妃，王爷又来了，在府外一直不肯走呢。”紫檀从院外走进来，看着树下站着的女子低声回禀。
“劝他回去吧。”素衣看着阴翳的天色皱了皱眉，“要下雨了，给他送把伞，让他不要再来了。”
紫檀犹豫半天，上前劝道：“王妃，您回去歇息一下吧，这几夜您都睡不好，长此以往如何承受得住？即使不为您自己想，也得为您肚子里的小世子想想啊。”
素衣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转身向屋内走去：“换种安神香吧。快去吧，别让他冷着了。”
等紫檀回来的时候，看到王妃并没有如之前所言那般休息，而是坐在书案前发呆，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有些心酸，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窗外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和着风带来一丝凉意。
紫檀很快回过神来，将窗户关上，拿出一件披风给素衣搭上：“王妃勿要忧心太多，一切都会好的。”
“嗯。”素衣淡淡应了一声，翻开案上的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其实除了开始两天的不舍，对于这种近似于囚禁的生活，她已经有些习惯了，只是觉得无所事事罢了。原主的父母和兄长倒是十分心疼她，不常来打扰，只不时派人送好东西过来哄她。素衣不敢与他们过多接触，他们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她受了打击的缘故。
之前在王府中伺候的人，只有紫檀跟着她回来了。她拒绝了府里给她安排的下人，只让紫檀一人待在她身边。她也是进宫后才明白，花梨是太后的人。她倒不怨花梨，花梨也不过是听命行事，毕竟她的主子从一开始就不是她。值得庆辛的是，就目前看来，花梨未将她之前在王府中的异样告知给太后，要不然她可能又要被当做异端处置了。
她依旧混吃等死，一切似乎都没变，又像是什么都变了，翻天覆地，折磨得人心口生疼。
只是……于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