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会有的。
所以在连水这里，锻炼的时间一挤再挤，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
“来，试试看。”
又过了一个月，连水被叫到楼下，站在费尔面前，自己眼前还是那柄小号的锤子。
……她到底要说多少次，费尔才能相信她真的拎不动啊？
连水实在觉得费尔大概对小号有什么误解。
好吧，她承认，虽然说她确实想着法子的偷懒，但是连水觉得，举不起锤子有百分之九十，都不是她的原因。
这柄锤子，足有她小腿高，无论是锤头还是锤柄，都是金属的，看得出来有很多人用过，锤柄都被摸的光亮。
锤头足有她两只手掌那么长，一只手掌宽，连水目测了一下，这和复联里的雷神锤都已经同一个规格了。
然而在费尔眼里，这居然算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号。
连水是真的用吃奶的劲去提，然而五十公斤以上的力，用劲和不用劲，区别真当是没有的。
没办法，她只能双手合在身侧，摆着乖巧的表情，露着一个无辜的怯生生的不好意思的微笑看大个子。
显而易见，还是失败。
费尔半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小水妖的手臂。
“疼。”连水躲开，拿手拍掉费尔的手指，费尔连忙放开，他已经很小心了，但是小水妖显然比他认为的更加柔弱。
虽然立刻放开了，但费尔还是感觉到了入手的感觉是软乎乎的，还带点小肉，显然这个手臂一如其主人期望的那样，根本不肯长一点点能够增加力气的肌肉。
“我真的拎不动嘛。”连水讲道理：“能不能再小一点？”
“多小？”
连水比了比上辈子钉钉子的那种小锤子。
费尔：……
这么小的一点的锤子能干什么？都没他一巴掌的力气大。
如果没有足够的分量，锤炼出来的兵器可能连一只野牛都杀不死。
费尔摊开手掌和连水商量：“这么大，可以吗？”
连水看他的大巴掌，觉得还是不行，就算她能拎起来，那能挥的动吗？
所以她摇摇头，也伸开了自己的手掌给费尔看，一下子就给铁锤打了个七折：“这么大!再大我就举不动了!”
这距离还没他食指和拇指间的一丈大，费尔的眉头几乎拧成了疙瘩，模样看起来充满了戾气，配上他的肌肉，看起来颇为可怕。但是连水早就知道他的性子，别看外面凶，其实脾气温柔的不行，从她认识费尔起，连句响话都没有对她讲过。
所以她看起来越发无辜，低下头看鞋面，小声嘟哝：“可是再多真的举不起来了嘛。”
她还特不要脸的补充：“我有锻炼的!”
“嗯。”因为连水看起来有点丧气（并没有）费尔摸了摸小水妖的脑袋，还在天真的试图让她不用担心。
虽然知道连水的锻炼连他期望都连零头都算不上，但还是只能又一次相信了连水的鬼话。
就算他不信，看着小水妖的可怜模样就没办法做让她不乐意的事情。
何况现在他听她说完居然还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下更不能说她了！
简直是束手无策。
连水自以为逃过一关，老开心的跑去做午饭了。
而费尔，在石桌前陷入了沉思。
费尔，作为一位自己没觉得但是公认的顶级炼器大师，这辈子在打铁铸造这件事遇到过无数的问题，比如能量暴动，比如不同矿石对温度的苛刻要求，比如如何使武器本身的属性与符文不冲突，都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他所知道的如果写出来，就是炼器界元老级的百科全书，打铁众生苦求的绝版宝典。
但是这个百科全书里，还真缺少了一个前置百科，名叫做：
徒弟举不起打铁锤怎么办？
费尔发现了堪称千古以来炼器界普遍存在又被普遍忽略的盲点。毕竟这个问题大家似乎达成了共识——
拎不起锤子，还打个锤子？滚滚滚，别打扰老子。
但是这个问题，费尔还真的绕不过去。他必须得找个办法，解决徒弟拎不起锤子还要打铁的问题。
排除掉锻炼小水妖的体能，现在只有一个解决方法——
比了比连水留下来的那点尺寸，费尔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指，第一次觉得有些为难——
真，真的只能这么小吗？
……
费尔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到这个办法，所以求助自己的几位同为炼器大师的好友，大家都先惊讶于费尔收了徒弟，然后对这个连锤子都举不起的徒弟表示了好奇。
然后都表示自己并没有办法。
想要锤子变小的方法其实有无数种，但是又想要锤子变小，又要拎得动，还得产生足够大的力道。
这不就是个悖论嘛!谁能有办法？
在费尔一筹莫展之际，一只黑鸦扑腾扑腾的飞过来，叼着一封羊皮纸卷，落在了费尔的桌子上。
露出的锡封，是撒着金粉的荆条与玫瑰。
这是来自公爵府的书信。
……
三天后，费尔把还在睡觉的小水妖放进了木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