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意和连溪约在一个工作日的午后。
私房菜馆的包间里，初冬疏淡的阳光照进来，明亮却透着股冷清。
连溪先到，此刻正坐在左手边的位置饮茶。
侍者引程雪意至包间后便退了出去。
程雪意安然的在连溪对面坐下。
她还是一样瘦的惊人，下巴尖削，一袭黑衣更显身体孱弱，仿佛要被那一身黑吞没似的。
只是长相真的变了。
双眼皮似乎才做不久，痕迹还没有恢复的很好。
原本一双好看的眼睛现在大而空洞。
连带着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你来了。”她轻声说，随后提起紫砂壶给程雪意手边的茶杯斟了些茶。
程雪意嗯了一声虚扶了下茶杯，看着热气蒸腾的茶汤斟满杯子。
没有人说话，包间里一时很安静。
连溪放下茶壶，轻啜了口茶，良久才幽幽开口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从见你第一面起，就很不喜欢你。”
她自嘲般笑了笑，“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程雪意愣了愣，回想起和连溪的初见，那时候她身上还没有什么尖利的锋芒，甚至还有些腼腆。
当时她以为只有知道剧情的自己才会惴惴不安，却没想到连溪也是有感觉的。
“现在看来可能我有预感吧。”她语速很慢，“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这个世上如果没有你该多好。”
她语气淡淡，可程雪意却听出一种恨意。
连溪是真的恨，如果没有程雪意，她不会被激发出这么多的黑暗面，她不会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极端，不安，偏执甚至疯狂。
如果没有程雪意，她说不定可以和徐琪言走到一起，那样有地位又有财富的男人在身边，也许今天站在成功者位置的人就是她了。
程雪意一阵无语，她放下茶杯，淡声说：“我没有跟你争过什么。”
语气淡然却有力。
“倒是你。”程雪意抬眸，想到那次连溪联合苏虞试图抢走她的真人秀资源，“若我没记错的话，咱们俩还是你先动的手。”
一个人过什么样的人生，做什么样的人最终选择权是在自己手上的。
连溪要是能把跟她斗的劲头放在别的地方，譬如说磨磨演技，好好挑挑剧本什么的也不至于弄得自己现在这么低落。
她或许是给连溪的人生带来了点阴影和压力，可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想不开。
程雪意可担不起她泼的这盆脏水。
她目光坦荡的直视着连溪，“连溪，你今时今日如何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努力的方向真的对，那我们两个是可以双赢的。”
“娱乐圈竞争是很残酷，但也没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程度。”
“要不是你太执着于针对我，也不至于如此。”
“你本来，”程雪意抿了抿唇，目光有毫不掩饰的冷，“可以过得很好的。”
是她太天真了，以为经过这些事情连溪会有点长进。
可到头来，她心里有的依旧只是怨怼而已。
但这些跟程雪意已经没有关系了。
第54章
11月初, 《重锦》即将开机。
电视剧在S市的南山影视城取景拍摄。
这是程雪意第一次拍古装剧，从试妆开始她整个人就兴奋的不行。
《重锦》是大女主戏, 剧组在服化这方面很走心又舍得下本钱，给程雪意定做了100多套服装，件件华美精致，质感上乘。
女孩子都喜欢漂亮衣服，程雪意当然也不例外, 她看完那一百多套衣服高兴得都快疯了。
开心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这次赶巧, 于彤彤和霍思远也在南山影视城拍戏。
他们俩最近在拍隋朝戏《独孤》。
俩人演的是亲两口子, 杨坚和独孤伽罗，也就是隋文帝和独孤皇后。
程雪意拍定妆照这天, 俩人穿着戏服就过来探班了。
短短一年的时间大家都飞升了, 工作行程排的满满当当，整日全国各地的跑, 不是在片场就是在出席各个活动的路上, 差点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三个人很久没聚了。
这次难得有缘在同一个地方拍戏, 自然是要多走动走动的。
程雪意这天要拍摄三组不同造型的定妆照, 涵盖了女主苏重锦人生的三个阶段。
布景搭好, 程雪意穿着一身嫩鹅黄色的褙子站在中央。
摄影师一边调焦一边跟她讲一会拍摄的重点。
等打光师这边也调整到位之后就正式开始拍了。
结果程雪意刚摆好姿势准备进入工作模式，就瞧着于彤彤跟霍思远在底下旁若无人的有说有笑打情骂俏。
也不知道霍思远说什么了，逗得于彤彤跟那“咯咯咯”地直乐。
啧啧，以前俩人好像也没多熟。
这才一起拍戏不到两个月，怎么感觉就发展出奸.情了呢？
于彤彤那个人一笑起来花枝乱颤的，嘴角差点咧到耳根, 露着一排明晃晃的大白牙，什么身为艺人的该有的表情管理这会儿怕是全忘了。
那一排大白牙和魔性的笑声让程雪意的注意力都跟着她跑了。
摄影师按下快门的一瞬间就已经察觉到这是张废片了。
他回看了一下刚刚拍的照片，笑着打了个响指：“程小姐，注意力能不能先借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