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景之下,他怎么还能,怎么还敢妄想向她提出结婚。
起初,他还会执着地问她。
晚晚,你喜不喜欢我?只有一点也行。
每次,她都沉默不语,脸上出现那种不忍的神情,她不想骗他,又不想伤害他。
后来,他不问了,没关系,她不喜欢他也没事,只要她陪着他就行。
所以程毅说的话真是错的离谱。
哪是他不想和南晚结婚。
分明是他怕南晚不愿意。
因为太珍惜,太害怕。
所以不愿意承受一点可能失去她的风险,就这样吧,没有名分也可以。
虽然他比谁都希望有那一纸婚约,至少在法律上,她是他的人了。
霍浔洲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
打开门的时候,南晚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穿着短裤,露出雪白的皮肤,小腿肌肉弧度都很好看。
头发柔顺地披在身后,她看电视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特别认真。
兔子一般乖巧的模样。
时光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她身上还留着一股子学生气,眼睛清亮澄澈,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保护得很好。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南晚转过头向他这边看来。
“你回来啦。”
她招呼了一声,又继续看着电视。
霍浔洲有些不悦,他也不知怎么,竟然生出了些与电视机吃醋的想法。
坐到她身边,故意碰了碰她的头发,想引起她的注意。
但想想,又觉得自己魔怔了,一个是死物,一个是活人,还争什么宠呢。
南晚鼻尖轻动,嗅到了从霍浔洲身上传来的一股子酒味。
“你喝酒了呀?”
霍浔洲定定地看着她,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南晚蹙起眉尖:“医生不是让你少喝酒吗,你怎么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为他担心的样子特别让人心动。
霍浔洲一时鬼迷心窍,借势倒在她身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洗发水的幽香,声音闷闷的。
“我头晕。”
南晚便有些着急了,把他头抬起头,自己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叮叮咚咚跑远了。
霍浔洲睁开眼睛,看着无人看的电视,轻哼了一声,按下了关机键。
南晚喂他水喝,之后才发现:“电视怎么关了?”
“吵得我头疼。”
好吧,他现在是病人,南晚依着他。
“你身体不好,医生说你少喝酒,明白了吗?”
她声音那么温柔,跟哄着小孩子似的。
霍浔洲把头往她脖间拱,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耳垂上:“知道了。”
南晚身体微微僵直,有些不自在:“你能起来吗?”
“不能,我头晕。”
可是见他说话这么清晰的样子,也不像头晕啊。
霍浔洲伸手抱住她,嘴唇轻轻动了动。
但最后也没问出那句话。
晚晚,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他无力地合上双眼。
他还是怕,怕失去这一切。
这一晚,花好月好,人也好。
一切美好的就像一场梦。
琉璃易碎,美梦易醒,世间好物不坚牢。
***
南晚把霍浔洲扶上了楼,她瘦瘦小小一个人。
即使霍浔洲在装醉,也没有把全身的重量全部卸在她身上。
他只是抱着她,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亲密。
当南晚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她会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霍浔洲躺在床上之后,她迈着小碎步跑到洗浴室里,把帕子打湿,替他擦脸。
霍浔洲手随意搭在额头上,此时却睁开了眼。
眼中似乎还带着醉酒后的一丝雾气:“我自己去洗漱,你去睡吧。”
他撑着床头柜起身,摇摇晃晃走进浴室,把门反锁。
南晚没能拦住他,只能最后在外面敲门:“霍浔洲,你还好吗?”
他声音闷闷的:“你回去吧。”
浴室外久久没有传来动静,她大概离开了。
霍浔洲打开水龙头,用手接水。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他闭着眼,从心底深处升出一种无力感。
他不想让南晚为他做这种类似于服侍的事情,那让他感觉是在折辱她。
她这么好一个人,应该被好好对待。
但他不好,他一直在骗她。
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他骗来的。
有些时候,他想把一切都坦白,可到底没这么大的勇气。
过后冷静一点,又会为自己的想法胆颤心惊。
他无法坦白了,这辈子都无法坦白了。
就这样骗下去吧。
霍浔洲一个人在浴室待了很久,额前的头发已经湿透,正往下滴着水。
他打开门——
却看见南晚正蹲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块帕子。
听见声音,她抬起头,打了个呵欠,眼中似乎蒙上了一层薄雾,她有些困了。
霍浔洲面色怔愣,没了动作。
南晚用手撑在墙壁上想站起来,但大概是蹲了太久,一时站起感觉有些头晕。
脚下不稳,身子便往前扑去。
霍浔洲伸出手,轻松把她捞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