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来：“左晨的家属？”
程叔叔一个箭步冲过去：“我我我！医生我是！怎么样了？手术结束了吗？晨晨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陆双远远看着，男人的关怀和焦急爬了满脸，一点都不做假。
医生：“病人需要输血，你们谁去血站献一下血。”
“啊？”程叔叔表情错愕，显然是没明白。
医生：“医院血库严重缺血，需要你们献血补上，不然救了这个病人下个病人怎么办？”
“那需要多少血啊？”
“你去献就行了。”医生扫了眼祁笙，“你们都是左晨的家属？”
程叔叔忙不迭回答：“对对对，是是是，我们都是。”
像是生怕祁笙说一句不是。
“那你们都去。”
医生不再废话，说完又回到了手术室。
三人去献血，程叔叔跑得飞快，陆双和祁笙到的时候他已经抽上了。
他以为这血是抽来给左晨用的，一个劲让小护士给他多抽点，最后小护士抽了他600cc，他站起来时嘴唇都白了。
陆双就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这他妈又不是给左晨用，献那么多干嘛！”
小护士问：“你们谁献？”
“我。”祁笙说。
他挽起袖子还没把手递出去，手腕就被一把抓住。
抓住他的手特别白，手背下蛰伏的青色血管极其明显。
“你献个屁。”陆双撸起袖子，“又不是你妈。”
祁笙看着她：“我现在叫陆双，怎么不是我妈？”
他没管她，把手递给小护士做皮试。陆双哽了会儿，也把手递过去：“那你快点，我还要献。”
“给你妈？”
“放在血库给其他人！”
陆双紧抿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插进血管里的针头，突然她偏头：“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祁笙闻言笑了下，头顶的灯光在他发顶晕出一个光圈。
他摇了下头，什么也没说。
“毛病！”
陆双轻骂。
*
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左晨才从急救室里推出来，程叔叔几乎是跳起来围到病床旁。
祁笙也站起来，打算跟过去看看，突然衣角一滞，陆双坐在家属等候区的椅子上，仰头看他：“给你三分钟。”
祁笙：“你不去看看她？”
陆双切了声：“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死。”
她站起来：“我去上个厕所，五分钟后医院门口等你，看不到你我就揍你。”
她没坐电梯，拐进一旁的消防通道。
祁笙去看左晨，上次见面时妆容精致的女人此刻脸色发白，她躺在病床上，还没醒过来。
程叔叔看到他往旁边让了让，给他挪出位置，轻声对病床上的女人说：“双双来看你了。”
祁笙安静站着。
“你快点醒过来哇。”程叔叔双眼泛红，低头抹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祁笙笑了下，“见笑了双双，我就是有点憋不住，还好你妈没事。”
祁笙轻叹：“是啊，还好没事。”
他转而看向程叔叔：“那就辛苦您照顾她了，我下次再来看她。”
离开病房时他还听到程叔叔在对左晨说：“你听到没，你女儿说下次来看你，笑你都该笑醒了哇。”
*
陆双一路顺着消防通道的楼梯往下走，通道里的灯不太亮，只有每层楼绿色的“安全出口”的标语亮得刺眼。
她不知道走到第几层，撑着扶梯坐在楼梯上。
黑暗中传来咔哒一声脆响，一簇懒洋洋的小火苗升起又熄灭，一个火点一直在昏暗的楼道间摇摇晃晃。
陆双吐了口烟，看着前面紧闭的消防门发呆。
她明明那么讨厌左晨，看到她完整地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为什么会有大松一口气的感觉？
还去献血，她脑子抽了吗？
不对，那个血是献给别人的。
下一秒，昏暗的楼道间响起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陆双转头，祁笙站在拐角的楼梯上：“五分钟到了，我来揍你了。”
齿间的火星随着她说话上上下下抖了抖：“你要怎么揍？”
祁笙坐到她身边，想了想：“打我是打不过你，就换成......学习吧。晚上回去熬夜做两套试卷，明天我检查。”
陆双轻笑：“凭什么？”
“嗯？”祁笙沉吟片刻，“第一，我迟到了你要揍我，但现在是你迟到了所以你要写一套；第二......”
陆双:“嗯？”
随即她咬着的烟被抽了出去，祁笙说：“用我的身体抽烟，缩短我的寿命，追加一套习题。”
陆双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的安静后，陆双突然动了起来，她伸手去抢烟：“你他妈让我抽完！”
题都加了，没有只抽一口的道理。
祁笙伸长了手往后扬，定定地看着陆双，眼里就三个字——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