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若橙犹豫要不要叫医生的当口，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他抬起眼皮，漠然凝视床前的人一瞬，又倦怠地闭回了眼。
徐若橙轻声说，“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我去食堂要碗姜汤，给你祛寒。”
女孩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剩下两个人沉默无言。过了片刻，陈辉阳先轻笑出声，“不肯跟我们说明的原因，这次终于有一个可以诉说的人了吧。”
“没什么好说的。”梁烬偏开头，微弱的声音间夹杂着嘶哑。
“能遇见一个让自己安心袒露伤疤的人，是好事儿。你想想吧。”陈辉阳说完，走出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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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橙端着一海碗姜汤小步快走着，她用胳膊撞开房门，把碗放在桌子上，双手捏着耳朵环视一圈，“辉阳哥走了吗？真是的，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屋里。”
梁烬睁开眼，一动不动盯着她。
他看上去平安无恙，她很开心。她伏低上身靠近他，笑眼盈盈，“趁热把姜汤喝了吧，不然容易感冒，影响下期比赛。”
下期就是半决赛了，至关重要。
梁烬哼了声，“原来是担心比赛。”
徐若橙顿了顿，很快改了口，“当然是你的健康最重要了。”
梁烬这才不甘不愿撑着坐起来，就着女孩端着碗的手喝了两口。垂眸瞬间，看到女孩换了长裤，他怔了怔，声音里满是愧疚，“你不该下来。雨那么大，伤口可能会感染。”
徐若橙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她膝盖上的伤。她不在意笑了笑，“没那么严重。”
梁烬喝了半碗，便皱起眉头不肯再喝。徐若橙也不勉强，拿过他床头的乐理书随意翻看。
“不问我吗？”梁烬淡淡问她。
女孩闻言合上书，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梁烬静静迎视她的眼，提前预想了可能会出现的各种情绪，譬如怜悯，譬如同情。谁知她一双杏眼澄澈清亮，不见丝毫杂质。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她朝他盈盈一笑，眼睛弯成了月亮。也不等他回答，重新低头翻起书页。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梁烬的声音才淡淡响起，“我妈在一个雨天离开的我。”
徐若橙翻书的手指定在半空，停留片刻，将半掀的书页又静静压回。
“那是我记忆中最大的一场雨。每一颗雨点都好像匕首扎进我的身体。我嚎啕大哭，拉住她的行李箱，乞求她不要离开我。她也哭了，一直抹着泪，我还以为她心软了。“男人自嘲轻笑一声，”最后她用力把我推到地上，一辆汽车闪着灯疾驰开过来，她头也不回上车走了。”
徐若橙手指紧紧绞在一起，不忍心看见他落寞的神情，喉间涌上一股酸涩。忽然想起与男团聚餐那天，她说燕寻没有妈妈需要关爱的时候，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寥落，心止不住地揪成一团。
“可怜我吗？”梁烬直直望着她，把她的震惊、怜惜、懊悔全部看在眼里，本来存了一丝希冀的心，随之被坚硬的外壳一寸一寸封装起来。
徐若橙扎下头，把眼中的湿意挤出来，绽开一个微笑，“梁烬才不值得可怜。虽然妈妈离开了他，但他自律，没有浪费自己的音乐才华；他还善良，毫不吝惜地帮助同台竞争的对手；他很正直，容不得感情欺骗。他只靠着自己，就成为了这么优秀的人。”她认真望着他，“梁烬，真的很棒。”
第32章
自从雨天晕倒过后，梁烬变得格外黏人。大清早守在徐若橙寝室门口，等着她一起去练习室，中午去食堂吃饭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就连她去卫生间超过十分钟，他必发微信来质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去。
这天徐若橙去楼下收了一个快递，包裹比较多，快递小哥花了一些时间寻找，她站在一旁聊了几句天气。拿到快递返回练习室时，在走廊遇到了男团。
上期录制结束之后，她与男团成员们私下一直没有遇见。这时碰到了，男团成员个个眼里放出光彩，惊喜同她打招呼。
迟晨：“徐姐姐最近好忙，好久没见到你了。”
森尾：“怕是有人管得严。”
燕寻眼角泛红，水汪汪的眼睛怯怯望着她，踟躇许久，没有说出话。秀见从身后推了他一把，“小燕寻想你很久啦，每天睡觉前都要念一遍徐姐姐去哪里了。”
徐若橙目光温柔，“我确实在忙一件事情。燕寻准备好下期的表演了吗？”
燕寻点点头，耳廓悄悄染红了，“有一个高音，还唱不好。”
秀见颇有同感附和，“辉阳哥太严厉了，每天额外增加两个小时练习时间。我们都是眯着眼睛走进去，手脚着地爬回来。”
徐若橙同情地颔首，“听上去真的很辛苦。”
“不管不管，”秀见嘟着嘴跑过来，“要徐姐姐抱抱才能恢复能量。”
秀见私底下就是一个喜欢撒娇卖萌的小奶娃，徐若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站在原地含笑看他颠儿颠儿地跑过来。
正在这时，右前方一间练习室的门被人从里拉开，梁烬面无表情踏出门外，双手插在裤兜冷冷唤她，“怎么出去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