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里只有顾念之和何承坚两个人了。
何承坚的警卫和生活秘书遥遥看着他们，顺便警戒。
空荡荡的一号法庭里，连呼吸似乎都有回声。
不过何承坚说话的声音更小。
他轻声问：“念之，你真的认为你妈妈秦瑶光，跟温大有生了温守忆？”
何承坚很郑重地说：“我可以证明，秦瑶光生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你。她不可能生下温守忆。”
“为什么这么说？”顾念之沉着问道，想知道更多当年的真相。
“因为温守忆出生那一年，我记得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帝都做科研，从来没有见过她怀孕的样子，跟六年之后，她怀孕生下你的状况是完全不同的。”
“……我只信DNA证据。”顾念之认真想了想，“我很高兴人类掌握了生物基因技术，可以精确验证人类的直系亲属关系。——至于他们是怎么生的，我真是一点都不关心。”
何承坚总觉得顾念之话里有话。
但是他一时没想过来。
这时候他也确定八年前策划绑架念之的人，真的是秦瑶光，虽然他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从来没有拦着秦瑶光和顾祥文，也没有不许他们见念之。
相反，他还曾经专门跟他们说，他们可以随时来看念之。
他们何家的大门永远向他们敞开着。
秦瑶光就是典型的大门不走，非要翻墙越户走歪门邪道的人。
顾念之转身要走的时候，见何承坚的眉头拧得死紧，还在琢磨她的话。
她忍不住说：“……现代科学这么发达，人工授精已经是很成熟的技术。让精子和卵细胞结合成受精卵，再移植到子宫内着床，就能生下孩子。”
顿了一下，顾念之又说：“如果是用秦瑶光和温大有的受精卵，再移植到别的女人子宫里，温守忆一样能出生，而且她的DNA数据会显示，她跟秦瑶光是母女关系，而不是跟代孕的孕母是母女关系。”
何承坚的眉头舒展开来，恍然大悟：“你是说，是用秦瑶光的卵细胞，跟温大有的精子人工授精之后，再由代孕母亲生下来的？”
“如果您坚持秦瑶光在生我之前没有生过孩子，而温守忆又跟她有直系亲属关系的话，那这就是唯一的回答。”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卵细胞跟温大有的精子结合？”何承坚很是疑惑，或者心里也有些淡淡的不安。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关心。”顾念之耸了耸肩，“何上将您要感兴趣，可以直接去问秦瑶光。我觉得秦瑶光对您是不一样的，说不定会告诉您真相。”
顾念之走到门口，并没有回头，继续说：“如果您真的要去问她，顺便也问问她为什么，八年前为什么要绑架我，然后栽赃嫁祸给我父亲？”
何承坚：“……”
他当然不会亲自去问秦瑶光，事实上，秦瑶光醒过来之后，马上让自己的律师带信要见他一面，都被他回绝了。
他本来就是个多疑到极点的人。
秦瑶光能让他放下戒心，甚至跟她结婚，就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秦瑶光没有一点私心，除了做她的医学和基因研究，就是照顾何之初的身体，对他的健康倾注心血。
秦家也从来不做忤逆何承坚，损害国家利益的事。
他才默许他们发展壮大。
但是现在，从次声武器开始，秦家已经在何承坚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上捋他的虎须。
到今天法庭上不仅证实八年前绑架顾念之的主谋是秦瑶光，而且她还突然又冒出来一个“私生女”，这让何承坚怎么继续相信她？
其实严格来说，顾念之也是“私生女”，因为秦瑶光跟顾祥文并没有结过婚。
但在何承坚心里，顾念之的身份正大光明，跟温守忆那种不知道怎么生下来的人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而何承坚一旦起了疑心，就会想得特别远，特别深。
……
走出法庭，坐进自己的防弹专车里，何承坚发现只有何之初一个人。
“清影呢？”
“她先走了。”何之初关上车窗，“走吧，回家。”
他的心情不错，何承坚的心情却很是糟糕。
不管是谁，发现自己曾经的枕边人，还有一幅他不熟悉的嘴脸，都不会心情好。
“爸，我这几天会去军方实验室，亲自盯着他们做测试。”何之初打定主意要帮顾念之看好这个重要证供。
“嗯。”何承坚淡淡说了一句，疲惫地闭上双眼，对自己的生活秘书吩咐：“查联合国人口基金会在我们国家做过的医学实验，特别是二十多年前的合作项目。还有……”
何承坚想了一下，“给龙议长和谢首相分别打电话，就说我不同意跟联合国人口基金会继续合作生物基因方面的制药研究。让他们收拾铺盖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是，首长。”
……
顾念之回到自己的公寓，路近和霍绍恒一起迎了上来。
“我的女儿实在太厉害了！”路近首先走上来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