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试探的结果也可谓挺准的，她的确对王权没有兴趣，也并没有想要依附于任何男子，她想自己变强大，再和中意的男子一起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种心性，也许是源于娘亲吧，她觉得，娘亲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只听圣帝又问道：“当时，你没有选择变为男儿身，没打算去争玥阖国的太子之位，如今，时隔两年多，朕若说，待朕找到了冽蕊之后，就想把这天下传给你，你接受吗？”
“用整个天下换冽蕊前辈一人，舅舅你这是想利诱我？我不接受。”
圣帝说：“朕只要找到了冽蕊，只要她愿意同朕一起走，朕就带着她回魔界，那么这天下肯定得易主。”
风倚鸾随口问：“是不是还得变成男人才行？”
“无所谓，女帝亦可。”
风倚鸾仍然摇头：“等等，你不是有几十个子女么，还有太子在呢，你为何不让太子继位，或者交给别的皇子？”
圣帝冷笑一声：“呵，他们，他们都和朕年幼时一样，为了未来的皇权明里暗里争斗不休，即便从任何一位皇子中选出一位，将来还是会和从前一样，不会有任何改变。朕厌弃自己是姬氏后人，也厌弃姬氏的子女，你身上虽然有姬氏的血脉，但你与他们不同。”
墨平意看着风倚鸾，摇头自笑而不语。
风倚鸾也摇头：“我和他们能有什么不同？娘亲想让我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她甚至想让我远离大陆，远离仙界，远离你……”
圣帝听到这话轻叹一声：“这果然是菡儿说过的话……罢，罢，此事以后再说，你若不肯，朕也不会逼迫你，朕再想别的办法就是，总之，得保你们在大陆与四海中能有容身之地啊。”
风倚鸾说：“谢谢舅舅。”
圣帝略带苦涩地微微一笑，却忽然问：“你以为，在朕之前的时代，便真的如你们以为的那么好吗？”
风倚鸾愣了一下：“为何问这个？”
圣帝说：“毕竟千年过去了，人们总喜欢怀旧，喜欢追思他们从未经历过的岁月，以为那就很美好，是所谓的复古情怀。”
风倚鸾说：“过去的时代不好么，常听人说，那是修真者们人人向往的盛世，如今却被禁空法阵压制着，剥夺了人们长生的可能。”
圣帝说：“若天下人都修真，你们果真以为那样的时代很美好么？各大小门派林立，互斗不止，抢夺资源，无数人即便踏入了修炼的门槛，其实也根本无缘升仙，那些无数的弱者早就做了争斗的炮灰；还有那些资质不够，却又不甘于平凡，总想着修炼升仙的普通人，往往最终走上歧路……这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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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发现后台这边显示的书友昵称和Q-Q阅读留言显示的书友昵称不一样呢，轻度纳闷中……
第614章 冷月寒霜夜
圣帝继续说：“修真一途，如果只能修到五品六品就到了寿元的尽头，还不如不修。那样的时代，所谓修炼的盛世，百姓们不种地，不织布，很多修士一件衣服穿几十年，若天下人都修炼，谁给你养鸡种菜，谁给你烹制美食？大家都是尽量少吃，靠辟谷丹度日……天下皆修士的世界，我经历过，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美好，而且四方各国虽然也不敢公然造反，但远不及现在这样省事安宁。”
风倚鸾“……”
“道的最高境界是无为，是终其天年，而不是强行飞升，争斗杀伐。朕在位千年，只是压迫野修，但你们看天下众生，那些白身百姓们不都是繁衍生息，有地种，有饭吃，局部的战乱不可避免，因为各国总有争端，但总体上来说，反而要比千年前那个曾经的大陆好太多了。”
风倚鸾说：“这些话，不像出自一个魔修之口呀。”
她还想说，你不仅压迫野修，还迫害王族呢，但这话她仍然没敢说出口。
圣帝笑道：“三千大道，魔道亦在其中，魔修又不等同于疯魔，更不是丧失神智，朕距离大道只有一步之遥，凭什么悟不到这些？”
“按圣上所说，圣上倒是治世明君了？”
圣帝不屑道：“呵，朕要那明君的名头何用？”
风倚鸾低下头，默默喝着已经放凉了的灵茶，说：“天下之事太大，我从未考虑过这些……我先去见冽蕊前辈吧，给她讲讲您前世的故事，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可好？”
圣帝点头，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于是他不再多言：“朕让西阁大人送你们出城。”
……
风倚鸾跟在师父身后，走出了乐仪阁。
霜夜大人像月色下的雕像一样侍立在门外阶前，黑色的袍袖在深冬的冷风中微微鼓荡着。
看到风倚鸾走出来，霜夜对她微微一笑：“鸾公主。”
他没有再说多余的话，便要送风倚鸾和墨平意离开皇宫，送他们出城。因为不能让皇宫附近和皇城中的任何人看到，圣帝放走了一名野修。
他顺手把一枚飞行令牌交给墨平意，面无表情地说：“以后别再被禁空法阵抓回来了，另外，圣上虽然私自放了你，但若遇到安枕阁的其他大人，还是不要暴露为好。”
墨平意接过飞行符令，呵呵一笑道：“我只不过是个江湖穷画师罢了，能暴露什么？”
……
霜夜带着风倚鸾和墨平意飞上高空，把他们放到了城外荒郊的一处树林中。此时已是夜半，四周极安静，寒冬里没有虫鸣和鸟语，冷月高高挂在枯枝之上，更显得寥落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