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砚接过药方,淡淡敛眸,“多谢外祖父。”
灰袍老人绕过桌角,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日我就启程回去,医不自医,除你之外你身边也没个医术好之人,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如今你身子虚寒,别太逞能。”
容砚点头。
“并无他事,你去找那个小丫头吧,别让她出了事。这一路上,不太平静,你多加注意。”
“辞之省的。”
……
绥晩在街上随意走了几圈就失去了耐心,虽然长街灯火繁荣,人来人往,但身边没了那人,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身后跟着的七星当然也看出了绥晩的心绪不宁,和书珃对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默契地别过头去。
绥晩的耐心终于在瞧见前方一对相互依偎取笑的男女时消失耗尽。她停下前进的步伐,抿了抿唇,“回去。”
待三人返回停船之处,画舫静静地靠在河岸边,舫内空无一人。
绥晩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七星抬头看着天空,心中默默祈祷,主子,您可快点回来吧,宫姑娘的怒火他真的承受不住。
寂静的四周缓缓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七星抬头,终于在远处的夜色下瞧见缓步过来的男子。他脸色一喜,大步朝那人走了过去。
“主子,您可终于回来了。”
“何时回来的?”容砚问他。
“一个时辰前。主子,您还是把我和空青换回来吧,属下愿意把这第一护卫的位子让给他。”
“哦?你以前不是总要和他一争高下?”
“那还不是因为宫姑娘生气起来实在太可怕。”他小声嘀咕。
“空青有伤不便。”容砚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瞬间就苦丧了脸。
容砚不管他想,抬步走上了画舫。舱门口的书珃对他微微颔首,他掀开纱帘,走了进去。
绥晩一身冷气地坐在舫内,两眼直视着门口的垂帘。容砚一进来就看到她一脸寒气逼人的模样,步伐微微一顿,既而缓缓上前,掀袍坐在了她的对面。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眼见他也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绥晩身上的寒气愈来愈甚,眉眼间都凝了冰霜。她直视对面的男子,语气不善地问他:“你去哪了?”
唇角微张,他还未曾开口,就见她语调一转,颇为委屈地开口道:“不是说好在这等我,我都等了你一个多时辰。”
“抱歉,临时有事离开了一会儿。”他说道。
“所以,你怎么补偿我?”
他微微一愣,显然也没想到她的这番言语。她看着他,眼神坚定,说道:“你要补偿我。”
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好。”
“今晚我都没有玩得尽兴,你得陪我……”
他眉头一皱,就听得她继而说道:“赔我一盏花灯,为了等你,我可是错过了郯城难得的花灯节,想要再看还得等到明年了。”
“好。”
她终于莞尔一笑。
容砚淡淡垂眸,浓密的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层阴影,神情清冷淡然,面容似仙般如诗如画。
空中传来一声破空之音,一支长箭“咻”地一声刺破长空而来,“主子小心!”
容砚一个旋身,拉着绥晩后退几步,箭头打在了一旁的木桌上,入木三分,可见射箭之人必是用了极大的力气,置人于死地。不过弹指功夫,刺进箭头的木桌已是一片黑沉,渐渐腐蚀。箭上抹了剧毒,若是中箭,人必死无疑。
见此,容砚脸色微变。
船头渐渐传来兵器交锋的声音,不一会儿,船上已是一片刀光剑影。蒙着黑巾的暗卫和身着黑衣的杀手完全绞杀在一起,暗沉夜色中,很难分清敌友。
一名暗卫抵挡着刀剑,将容砚和绥晩两人牢牢地护在身后。眼见周边的杀手意有源源不绝之势,暗卫一脚踢开意欲蹿过来杀手,对着容砚道:“主子,您先带着宫姑娘离开。”
“走。”
容砚拉着绥晩在暗卫的保护下慢慢突出杀手的包围圈,在两人即将上岸之际,几名杀手突破防护圈,一把长剑劈空直下。
“主子!”
“主子!”
不远处的七星和书珃见此一幕眼神骤裂,惊呼出声。
长剑是朝着绥晩来的,速度很快,绥晩根本来不及躲开。说时迟那时快,容砚飞速一个侧身,将人牢牢地护在了怀中,剑光一现,背脊就挡下了这剑,他一脚踢开行凶的杀手。
背后的口子血肉翻飞,霎时间,鲜血就浸红了浅色衣袍。
容砚脚下微微颤巍,抱着绥晩朝前趔趄了一步,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薄而出。
“辞之!”
“我无碍。”容砚抹了下唇角残存的鲜血,淡淡说道。倏而,他脸色微变,闷哼一声,鲜血开始源源不断从唇边溢出。
绥晩看不到他的脸,只能依稀感觉背上的衣衫渐有湿透之意。
“你……”
她话语未落,肩上一重,容砚昏了过去。
“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