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龙盯着她，委屈地叫道，“如果……如果他想要的，就是和娘亲你死在一起呢？”
“这……”
洛笙心一颤。
小青龙这句无心之言，令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让萧祁饮下忘情水、从这巨大漩涡中抽身而出……这一切，都不过是她自以为的好意。
那个男人……
他真正的想法，她竟从来没有去考虑过。只是一厢情愿地想要保护他、对他好，自以为是地送他离开身边。
或许，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私吧？
即使要扭曲他的意志……她也希望，能够让萧祁平安地活下去。
“好了。”
动摇仅仅只是一瞬间，洛笙再度恢复成一脸平淡的模样，“小青，我们走吧。”
“前往地下皇城……去看一看，这背后的真相！”
……
“哗哗哗~”
一片压抑至极的黑暗中，能听到的只有水声。小青龙在暗河中缓慢地游动，洛笙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匍匐在它头顶。
这是一条不足三尺高的地下岩道，却有着深幽的水道。曲折蜿蜒，与各种水脉纵横交错，深入岩石内壁。
剑道擅正面攻伐，杀伐之威如雷贯耳。然而若论起潜伏、暗杀、救人等方面，却是远远不如了。
“嘶嘶~”
洛笙手腕上，有一条银环蛇正吐着信子。它恰好是这一地下岩道的土著，熟知道路，正在给小青龙指路。
很难想象。
在这座恢弘的皇城下，居然是一个巨大得远超想象的蛇巢，数以亿计的毒蛇盘踞其中。据说曾犯错的宫人都会被处死，尸体扔进地下，只需片刻就会被群蛇分食。
“分明看起来那么辉煌，却建在累累白骨之上。”
在黑暗中，洛笙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无数水道曲折相通，看似杂乱无章，仿佛一个巨大的毛线球团。然而只要沿着它走下去，最终都会走到一个相通的终点。
仿佛……命运之路。
无论如何挣扎、如何反抗……到了最后，都将回到最初的原点。
……
“咕嘟嘟……”
此时此刻，“蛇巢”的最深处。
地底深处，有着一个无比巨大的黑色水池。几乎能媲美整个地下皇城的一半面积，仿佛烟波浩渺的黑海。
和这黑池一比……夏都东淮城的第一大湖“凤凰池”，纯粹就是一个小水坑。
“哗——”
一个黑衣人站在黑海边，俯下身，把一个巨大的水缸倾倒下来。
一瞬间，池水中立刻腾起了一股灿烂的血烟，刺鼻的血腥气充斥颅腔。
第1114章 魔神养殖场！
“咕嘟嘟……”
被大量鲜血所吸引，平静的黑池开始冒泡，大量生灵自水底深处浮起，在水面上留下无数蛇一样的纹路。
“呜——”
黑池之中，忽然冒出了一张苍白的少女容颜。她容颜姣好，瞳子里却一片木然。下一瞬，一个接一个头颅破水而出，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诡艳之美。
美丽的仅仅是上半身，下半身却是狰狞的、带着骨刺的黑色蛇尾。单从形态上来看，这些东西和云梦泽蛇女很像，却又带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残缺感。
——并非真正的不死生灵，而是一群尚未完成的半成品。
“吃吧。”
黑衣人僵立着站在原地，仿佛石化了一般。他心底隐隐有一股怜悯，却又有更强烈的作呕感。
由于光线暗淡，很难看清这个人的五官轮廓。不过，从面部线条、身姿形态判断，应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呜——”
“呜——”
穿梭在血烟中，蛇女们异常兴奋，近乎少女的脸上流露出醉酒一般的桃红色。忽略掉那些狰狞的下半身，无数巧笑倩兮的脸颊，简直犹如仙境般美好。
但是很快，血烟完全散去了。蛇女们先是惶恐，继而焦躁，最终流露出了充满杀意的狰狞表情。
“呜——”
“呜——”
“呜——”
在得不到食物的情况下，她们开始互相撕咬，彼此攻击对方。嗜血残暴，毫不留情。
这些半成品还没有不死之身，虽然身体坚韧远超常人，但很快就出现了伤亡。垂死者哀鸣的同时，胜利者们开始享受盛宴。
黑衣青年转过脸，不想再看下去了。
他刚才倾倒的那一缸鲜血，并非饵料，而是一个用来激发凶性的引子。想要满足食欲……对她们而言，唯一的方式就是吞噬同类！
“真是地狱啊……”
黑衣青年探手入怀，握住了一个青玉小瓶，瓶子隐隐带有一丝丹药香气。轻轻摩挲着这玉瓶，他才能感觉到片刻的温暖和放松。
“蓦小姐……”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一生，我还能再见到你么？”
“轰隆隆——”
忽然间，头顶有低沉的轰鸣声响起。一座天梯自从黑暗中缓缓降下，火把点燃，照亮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