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饿得咕咕叫,眼前的鸡蛋面从各个角度各个层面勾引着我。我纠结到底要不要先吃,先吃好像没礼貌,不吃的话好像更没礼貌,辜负人家心意啊。妈的!好局促,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没事你吃呀,当自己家一样!我是不是来得不巧啊,让你感到不方便了?平时我不来的,这不我弟弟过生日,我来给他煮个面,他平时不注重这些,但毕竟一年只有一次,而且他又是个没人照顾的老光棍……咳咳当然现在不是了……”
“没关系啦。”我笑着摇摇头。
好一个老光棍。
领导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看了我一眼,径直走向厨房,他半身倚靠着厨房门,不客气地对着他姐:“不要欺负我女朋友。”
“谁欺负你女朋友了?看你那小气样儿!我还不能跟她说句话了?!”
此时我应不应该跟领导说一句他姐并没有欺负我……我默默地提起了筷子。
“你在煮什么,哎呀我说了好多遍,我最讨厌吃鸡蛋面,你还要煮。”
领导他姐拿着锅铲指着他:“不吃滚!”
于是领导滚到我这边来了,凌乱的碎发往每个方向蓬松着。他岔开腿坐我对面,举着片全麦面包干啃。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生日快乐啊老光棍。”
“什么?”领导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祝你生日快乐!”
“哦,快乐。面好吃吗?”
“好吃啊!”我点点头,并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不喜欢吃鸡蛋面,他姐姐手艺超好的!
汤是汤,面是面,碗顶飘着一层香喷喷的诱人葱油,鸡蛋入口即化,这大概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鸡蛋面吧!
领导姐姐把第二碗端上来,解下围裙,说:“你们先吃,我要回家送宝宝上学。”
领导不发话。我站起来送她:“姐姐你路上当心啊。”
“没事姑娘,你先吃早饭,今天时机不对,下次来家里,我给你做好吃的,啊?”
“嗯嗯,谢谢姐姐。”
领导姐姐走后,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异样地看着他:“不吃面吗?你姐姐特意来给你煮的诶!”
“你一口一个姐姐叫得挺甜啊?”
“不叫姐姐叫啥?”我吸溜一口面,“真好吃。”
领导还在嚼面包,不肯下筷子,我看他的面都快坨了。怎么有这种暴殄天物的人?
“你到底吃不吃?”
过了一会儿,他啃完面包,终于拿起筷子,心情沉重:“我不喜欢我姐给我煮的面。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忙,没时间带我,就经常把我托付给我姐。而我姐并不待见我,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受偏爱的儿子。读书的暑假里,她每天给我煮同样的面,让我爱吃不吃,那段时间真的腻了。”
我的筷子停住,听到他这么说,我是很震惊的。因为领导看上去是个精神层面相当富足的男人,心态乐观,性格开朗,这样的人本应处于一个非常健康的成长环境……
他继续说:“她出嫁之前,没得到我们爸妈的关心,嫁了个有钱人之后,反而成为了他们尊贵的女儿。而对于我,她从不待见我,转变为非常照顾我。你懂那种心情吗?有时候我能理解她,但有的时候又不能。”
我的心头有点发酸。没有想到领导也有过这样的童年,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握住了他的手背。
“领导……”
“没事啊。”领导突然清朗一笑,“现在我们一家人关系都还算可以,小时候的事情都过去了,至少她现在还关心我,我该知足。”
“你是对的。”我鼓励他说。
领导开始埋头吃面,我的食欲却逐渐消退。我需要反思自己,为什么领导能把我了解得透透的,而我却对领导一概不知呢!
“你做好心理准备吧,我姐既然知道了你的存在,一周之内她肯定会让我妈给我施压的。”
“施压什么?”
领导挑眉:“把你带回家。我爸妈家。”
我:……
领导家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化妆品,耿直的他连防晒乳都不涂,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让我抹脸的东西。我这清汤挂面的能就这么去公司吗?眉毛!眉毛是我最后的自尊!
领导把我强行按上了车。前几天我刚修过眉,还处于秃溜的状态,我拉下镜子前前后后照着,引起了领导的嫌弃。
“别照了,照来照去就那样。”
“可是丑啊,我怕同事们盯着我看。”
“谁要看你?大家上班都快忙死了。”
领导说是那么说啊,但我心里就是过不去。所以我建议他在距离公司半公里的商场把我放下来,让我去买一支眉笔。
但是他不会接受我的建议的:“快迟到了,你想扣钱吗?”
“我跟你这种关系,你还想扣我的钱?!”我咆哮道。
领导本来在专心开车,看我这么激动的样子,侧过脸来肆意笑了:“这种关系是哪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