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会知道他的命运乃是与阿姒绑在一起。
他不信命。
大祭司说的话,不过是对凡夫俗子适用,而他乃是大周天子。
可……
阿姒对他而言就像是一张网,他一步步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今日就扎起姜昆剑朝阿姒而去时,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大周的王,他只是不愿阿姒受伤。
仅此而已。
“阿姒。”
“阿姒。”
耳边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以为是宫生,深陷梦魇中的阿姒睁开眼发现站在她床边的人并非宫生,而是她的师父无一。
“师父?”
以为自己是没睡醒,阿姒瞪大她浅琥珀色的眼睛。
有女婢还守在外屋,无一立即给阿姒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阿姒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并非是在做梦。
只听师父开门见山说道:“阿姒,为师之前给你并非死胎药。”
阿姒听到无一的话并不觉得惊讶。
反而……她反而有心突然一松的感觉。
无一接下来又道:“宫生这次受伤乃是为师扇动姜昆为之。米蛊不能迷惑宫生的心知,但‘乱智’却可以。”
“乱智?!”
听到宫生的话,阿姒再次瞪大眼睛。
“这是为师近日研究出的新玩意。这药粉需要附着在人骨之上,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其便如一句傀儡般听从命令,无论是男是女。”
“所以你且安心将孩儿生下来。待宫生彻底沦为一具傀儡之后,你要他如何,他便和待你如何。”
“师父。”
听他所言之后,无一看到阿姒并未因他的话而开心,反而紧皱着眉。
“嗯?”
无一不解挑眉,不由道:“你可是爱上宫生,不打算再报复他?”
“不是!”
阿姒情绪激动的否认。
反而阿姒这样的反应,让无一更加确定阿姒对宫生的心意。
“丧徒。你早就已经爱上他。”
无一的话就像是一把铁锤重重敲击在阿姒心上。
阿姒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她却转而说道:“师父,若是宫生变成傀儡的话,他便无感情可言。既然如此,他又怎能体会失去所有的伤痛。”
“失去所有的伤痛?”
无一就像是山林间的一头野兽,用犀利的目光看向阿姒。
她从未见过师父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这一瞬间,阿姒只觉站在她面前的并非风流潇洒的天下第一名医,而是一位王者。
无一道:“阿姒,如今宫生最在乎的人,有二。其一是你,其二是宫重樱。你打算如何对自己,又打算如何对宫重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你爹娘已经在九泉之下,他们亦是不愿看到你伤害你自己。为师也不愿继续看到你作茧自缚。”
无一顿了顿又道:“阿姒唯有打开你自己的心,方能解脱。”
无一说罢,寝殿内陷入死寂。
打开她自己的心,方能解脱。
阿姒紧抿的唇微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师父,若是我能够打开我自己的心,我便不会出现在这大周皇宫。”
“罢了。”无一一声叹息,“只要你不伤害自己还有你腹中的胎儿。你要如何,为师便助你如何。”
“师父……”
阿姒眼中在划过一抹震惊之后,剩下的便是不解。
阿姒随即将自己心中的不解脱口而出:“师父为何要为阿姒做到这种程度?”
无一望向阿姒那张绝美精致的脸庞,眼底的情绪变得复杂。
他曾发过誓,不收徒弟。
然而阿姒却并非他的徒弟。
无一再次就像对待小狗一样,摩挲着阿姒柔软的发顶笑道:“丧徒,为师在这天地间无依无靠,你是为师唯一的徒儿,为师不助你难道还助宫生?时候不早,早些休息。下个月为师便多出一个又白又胖的小徒孙。”
此时无一脸上又恢复他往昔的风流潇洒,俨然不见刚才的复杂与凝重。
然而待无一离开之后,怀孕后变得嗜睡的阿姒望着窗外的明月却并没有再次入梦。
“丧徒。你早就已经爱上他。”
无一的话就像山谷中的回音不断在她脑海中回响。
翌日,听到从门外响起的脚步声,昨夜自无一出现之后不曾再入眠的阿姒这才闭上眼。
熟悉的脚步声让阿姒一听便分辨出走进房中的人不是如意而是宫生。
寝殿内,原本唯有龙涎香。
在脚步声出现在房中时,阿姒闻到一阵夹杂花香的牛奶香。
看来宫生又为了她炖了燕窝。
阿姒紧了紧她放在锦被中的双手。
如今宫生已经伤成这样,还为她炖燕窝。
她应该喜。
然而内心却难以抑制的生出酸楚。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以为站在她床边的宫生会叫醒她。
谁知宫生却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没有睁开眼,阿姒依旧能感受到宫生落在她脸上的目光。
阿姒打定如果宫生不唤她的话,她便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