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讷讷回答说:“是你不然我说。”
气愤之下理智还在,梅布尔立即松开他攥住马夫衣领的手,连忙捡起被他扔在沙中的酒杯。
看到酒杯里已经装了半杯的黄沙,梅布尔紧皱着眉,刚才他一口饮下酒,连味道都没有偿出来,这要他怎么找酒。
而就在这时,马夫还补了一句说:“普拉美斯说,如果你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找来一桶一模一样酒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与其如此,不如让你早日回家洗洗睡,别再去神庙打扰他。”
这马夫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梅布尔:“信不信我用剑划烂你的嘴。”
谁知这一回梅布尔没有逆马夫的意,回答说,“我信。”
这样的回答反而令梅布尔感到诧然。
但接下来他却听到马夫又说:“普拉美斯说,有时候我也顺着你的话回答,让你的心情变得愉悦一些。”
梅布尔:“……”
在离开沙漠之后,梅布尔来到集市。
光是在都城孟斐斯卖酒的至少有上百家。
“而也许普拉美斯给我喝的酒并非是别人用来卖的酒?”
听到梅布尔猜测,马夫按照普拉美斯吩咐点了点头说:“有可能。”
走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梅布尔继续猜测说:“也许普拉美斯给我的酒并非是出自孟斐斯?”
马夫继续点了点头说:“有可能。”
突然间,寒光一闪,梅布尔拔出剑再次架在马夫的脖颈上怒瞪着马夫:“你知道普拉美斯给我喝的酒是谁所酿制?”
在梅布尔的期待之中,马夫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知道。”
梅布尔继续追问:“是谁?到底是谁酿的酒?”
跟之前一样,就算梅布尔将锋利的长剑架在他的脖颈上,马夫木讷的脸上不曾有半点畏惧。
马夫:“梅布尔,我在来之前对阿蒙神发过誓,除非你自己找到答案,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你不告诉我,信不信我杀了你的妻儿?”
梅布尔眼中划过一抹狠戾。
但接下来,他却听到马夫呆呆地说:“我没有妻儿。”
梅布尔:“……”
吃瘪的梅布尔不得不再次收回他的利剑,闷头继续往集市里走。
“老板,将你这里所有的酒给我来一桶。通通送去的埃赤塔顿神庙!”
三天之后。
埃赤塔顿神庙前立起一面用木桶所堆起来的酒桶墙。
而那些木桶全是梅布尔命人送来的酒。
“大祭司,你不喝酒。但是你可以用这些酒来沐浴。”
柔和的夕阳笼罩在普拉美斯的金面具上,他湛蓝如海的眼眸微眯,慵懒地半卧在埃赤塔顿神庙门口。
听到普拉美斯玩世不恭的话,大祭司苦笑着摇头。
“普拉美斯,你这是在折磨我。”
“折磨?”普拉美斯微微摇头,“你不能喝酒,但心中却想着它的话。用这些酒来沐浴是你能够接近它的最好办法。”
风烛残年,满头白发的大祭司露和加没有接着普拉美斯的话继续往下说,他望着眼前的酒桶墙转而说道:“普拉美斯,阿蒙神需要你来指引这里的人民,埃赤塔顿神庙不是你的归宿。”
普拉美斯闻言却是一声冷笑,他随即取下自己戴在脸上的金面具抬头看向露和加。
“大祭司,有谁会在看到我这张脸之后,依旧还会认为我是受到阿蒙神而来的神之子?我不过是一个怪物。”
三年来,这是普拉美斯第一次在露和加面前露出自己的样貌。
普拉美斯的目光紧锁在露和加脸上,但他却没有从露和加眼中看到半点诧然。
“普拉美斯。”似乎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露和加走到普拉美斯身旁坐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边的夕阳。
露和加苍老平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普拉美斯,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怪物。”
普拉美斯脸上的表情一怔,眼中的神情转瞬又恢复如常。
普拉美斯没有丝毫温度地笑道:“大祭司,别人只是心里住着一个怪物,而我就是一个怪物。”
露和加一脸慈爱的看向他,就像是看不到他脸上的残缺。当年就算他还小,但他却依旧记得,当他和霍伦海布学习射箭时,他戴在脸上的金面具不慎掉落在地上时,霍伦海布脸上的表情。
露和加:“这只能更加证明你是受到阿蒙神所指引的。”
听到露和加的话,普拉美斯就像是听到笑话。
露和加却继续说:“普拉美斯,受到神所指引的怪物在丢掉戾气之后,他就会成为同样受万民敬仰的神。这难道不是你想得到的吗?”
“我想得到的?”普拉美斯笑着站起身,朝着夕阳的方向伸了个懒腰,“大祭司,你真不打算泡一个酒浴?”
露和加却是摇头道:“这些酒,你别有用处。我先替你保管着就是。”
露和加没有在看到普拉美斯的反应,他站起身转世走进神庙之中,独留普拉美斯微眯着眼看向夕阳下的木桶墙自言自语道:“这老头看得还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