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熟悉的声音如同春雨一般轻柔。
“叶檀??”云绾清大惊失色,“你怎么也来这里了?你刚刚都在放什么屁,什么师父是我父亲?还有,师父是谁杀的?”
云绾清一见是许久未见的老熟人,一下子也绷不住,接二连三的发问。
叶檀苦笑一声,打趣道:“这么急躁做什么?你问这么多,我要先回答哪个?”
“你个孙子废话少说,赶紧给我解释清楚。”云绾清暴躁的催促。
叶檀乃是叶书收养来的养子,虽然不与云绾清住在一处,但是两人交情不浅。
叶檀撇撇嘴,思量片刻,说道:“杀父亲的是君淮。”
云绾清只觉得脖子都被人恰在手里,呼吸越发薄弱,她跌坐回位子,慌乱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君淮怎么可能杀了师父?”
绝望和恐惧自心底而来,她打心底不愿意相信叶檀所说。
但是,她知道,叶檀所言,必定不是捕风捉影。
他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叶檀有多沉稳她是知道的。何况,何况,此等大事,他怎么会开玩笑呢?
“阿云,你别急,你先听我说。”叶檀按了按眉心,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应一般。
“为什么?”
叶檀沉默片刻,开口道:“父亲乃是蜀山掌门,他有一个法器,叫做浑天镜。可以穿越时空。在十五年前,你出生的时候,他将你救走,带着你我一起去了后世。”
云绾清怔愣的点了点头,这个倒是不难探究。应该是真的无疑。
“你还记不记得十二岁到十七岁岁那五年?其实根本没有五年,只是五日。父亲他大限将至,故意弄了一个幻境欺骗你。其实父亲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叶檀的语气十分平淡,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但是云绾清太了解他,她清楚的看到他眼睛里藏着的刻骨的哀伤。
“所……所以呢?”
“父亲当时因为某些缘故,强行被浑天镜拉回了蜀山。没过多久,君淮为了扶持新皇上位,又好像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他亲自屠了蜀山满门。”
“……”
“后来,他还拿走了浑天镜。浑天镜在失去拥有者法术维持的那一瞬间就失效了。后来,我们就来到了这里。”
叶檀每说一句,云绾清的心就沉一分。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尽管眼前的人是叶檀,说出的也恰好有许多她的疑惑,但是云绾清仍然不愿意相信这就是真相。
“我知道你难过。阿云,你可以去月阁查查这事的真假。君淮早知道你是父亲的弟子,所以将此事封锁,滴水不漏。没有人愿意得罪他,所以此事,也就尘封许久。”
“但他毕竟是……杀父亲的凶手。”
…………
云绾清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的回到望君来的。
她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叶檀那一句“杀父凶手”。
她满眼看不见任何,满眼都是泛黄卷轴上的:叶书死于大将军君淮之手。
然后周武跪下了,一大片的人跪下了。恳求她不要因小失大,放下过往。
然后君淮风风火火的敢来了。
他眼眸都充满了血丝,形似癫狂,俊俏的脸上写满悲凉。
那是云绾清不曾见过的狼狈模样。
但是还有呢……?
师父是死在君淮手里的。
她应该怎么办?
她好乱,好乱好乱。
她等他开口一句解释,却等来了他声音沙哑的问,“你都知道了?”
她耐心的等着,又等来下一句,“是,是我杀的。”
然后呢……
然后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匕首,捅了他肩膀一刀。
他不闪不躲,闷声受了。君三慌慌忙忙跑进来,脸上写着不可置信,他看她的时候不像从前一样,而是充满了厌恶。
君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开口。
他似乎料到了,眼睛里写满受伤,随后一步步离开了。
她手颤抖着,匕首掉在地上,鲜血淋漓。
她应该杀了他给师父报仇的。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但为什么,分明熟练的很,分明清楚的很,心脏的位子。
为什么,会捅进了左肩呢。
她还是下不了手。
没办法这样杀了他。
往日笑语不饶人,一遍遍的回荡在耳边。
一会儿是叶书,一会儿是君淮。两两交替,闹的她身心俱疲。
痛啊。
好像那一刀捅在了她的心上。
她性情向来生冷,看上去重情重义,骨子里却实在凉薄的很。这辈子,只有那么几个在意的人。
并不曾想,一个一个,都要以这样痛彻心扉的方式离去
…………
那之后,叶檀不知所踪。
云绾清多半也知道,君卫没动她,怕是要报复在叶檀身上。
但她此时已经是高烧不止,身子一下孱弱起来,卧床不起。自顾不暇,哪里管的来叶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