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
顾念气得两眼瞪直,却被秦墨之两只意外有力的大手按得死死的,丝毫无法动弹半分。
‘你现在去,又能做些什么?还是说——顾小姐是意欲在这鬼地方与心爱的男子同归于尽?’
女子的挣扎稍稍放缓了些。
‘……不论怎样,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秦墨之沉默着将手抚上地面——草动石起,地动山摇,虽然轻微,却依旧被他的手心捕捉。
‘再等等。’
‘再等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再不快些的话,陆晔他就要……
不远处的树影间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鸟鸣,紧随而来的,便是羽翅扑扇的声音。
秦墨之不再压低声音,而是专注地看向了身后黑色的重影。
“来了。”
“什么?!”
挣脱束缚的顾念从地上爬起,茫然地看向一片黑暗——难以看清前路的夜色中,竟然有人在其中疾行!
不仅如此,那并非是零星二三人,而是……
“呃啊——!!”
一个手执长枪的胡国士兵忽然发出一道凄冽的悲鸣,随即脱力地跪倒在了冰冷的泥土之上——甚至不知自己死于谁手,便草草结束了平凡的一生。
他身后站着一个气喘吁吁的金国士兵,手中大刀上的鲜红,一时竟是显得耀眼夺目。
徐烈的众多手下也并不是吃素的,有了防备后,立刻骁勇投入进战斗中去。
“将军啊!”
吴晟全力将两个敌人同时放倒后,面色紧张地冲到了惊讶的陆晔身前。
“别出去。”秦墨之拦住有些按捺不住动作的顾念,“顾小姐,你的兵书都看到哪里去了?明明手握地理优势,难道是想白白丢掉?”
顾念悻悻地缩了回去——虽然秦墨之口气不太友善,但他说得也确实没错。
反正陆晔已经安全了,倒也不用她那么紧张了。
忽然冲出的这些金国士兵,一半是身穿白袍铁甲的秦家私兵,另一半,便是方才在路上遇见的吴晟一行人了。
他们在人数上明显占据优势,很快便掌握了局势大权。而尚存的一些徐烈的手下仍在苦苦支撑,可以说是顽强到了值得尊敬的地步。
徐烈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士兵纷纷惨叫落地,却不慌不乱地和阿虎立在中央,丝毫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
他冷哼一声,喃喃道:“看来是被秦墨之摆了一道啊,早知道,那时就该杀了他……”
吴晟颇为得意地看向眼前这个瘸腿老头,一抬下巴,道:“徐烈啊,年纪这么大了,不好好在本营里躲着,出来乱跑什么?还不是被……”
遭了!
顾念暗道不妙,那老头虽然腿脚不好,可他原本可是——
“唰。”
一声古怪的响声伴着一道银光同时出现。
在吴晟颤手触上胸前的血液时,迟来的痛觉让他霎时眼前一黑,痛苦地倒在了陆晔的脚边。
“吴晟!!”
陆晔捧起老友的身体,却发觉他已面色苍白,意识全无。
一道遍布他整个胸前的的伤口不断地涌出深红色的大片鲜血,静静地湿润了身下的土地。
“太久不动筋骨,竟然什么狗都敢在我眼前吠了。”
徐烈撑起弯曲的腿脚,看似有气无力耷拉着的肩膀上却扛着庞大而沉重的一柄极长的弯刀。
刀刃上,还淌着吴晟的鲜血。
“在军师之前,我可是做了四十年的大将!”
顾念看着战友胸前触目惊心的狰狞血口,不自觉地手抖起来。
副将大人生死未卜,令金国那边半数的士兵都有些动摇起来。而胡军那边的士气却截然不同——在见到金人的鲜血和许久未动过真本事的徐烈之后,在场仅存的几个胡国士兵一下泛上血性,挥舞刀刃的力道一次更比一次凶狠有力。
又是一次兵戈相碰后,胡军的劣势竟然一下反转,似是将要以少胜多之意!
“就是现在。”秦墨之拉过顾念的手,“你的那柄短弓呢?”
顾念默默将短弓拿出,任凭男子握着她的手摆出了拉弓的姿势后,才醒悟过来他要做什么。
——无人察觉到的僻静角落中,锋利的箭头直指向徐烈的胸膛。
“握好,不要手抖!”
秦墨之有模有样地指导起来。
顾念还在沂安时,曾见过他一箭射穿胡将心脏的英姿,便道:“为何不是你来?你明知我现在……”
吴晟的生死未卜,让她的手仍在无意识地颤抖着。
她有些丧气地沉下眼,盯着木质的短弓发呆——这柄短弓做工极好,但在弓身下方,却有一块被划得模糊不清的图案。
“你知道该怎样做的。”
结识的大手包裹住她冰凉的肌肤,替她将短弓重新抬起,指向了人群中央——徐烈所站的位置。
顾念看着他手上染血的弯刀重新抬起,向着陆晔狠狠劈去。
徐烈面前的男子毫不畏惧地举起长剑,同样也是全力应战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