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写, ”和尚回道, “看病吧!给人诊脉、看病、开了药后,我们就能拿到诊金了。”
于是,混在一群泥瓦工中,三个和尚给自己打上了看病的标牌。他们等了整整一上午,边上有不少人被领走了,可他们仍在原地。
他们三人,起初是信心满满的站着的。许久没人来了后,他们饿了、累了,便改成了蹲在路边。直到中午时候,几乎空地上的人都被带走了,就连个瘦弱无力的油漆工也找到了活。只有他们,是一直无人过问的。终于,他们仿佛自暴自弃了,把牌子随意地丢在一遍,并排盘坐在了地上。李惠美和何启弘挨靠着,昏昏欲睡。而和尚则拿出了佛珠,闭目念起了经来。
空地的对面,有一个县医院。
过了正午,从县医院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他头上包着毛巾,满脸愁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颓靡之气。他看来心事重重的,路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挪。看到有三个和尚坐在路边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我家有人生了怪病,你们能帮着去看看不?只要能治,花多少钱都行。”
男人叫许二牛。见到和尚,他就像见到了救星般。一改之前的精神不振,他兴奋地拉着和尚,当即就要往家里去。
据许二牛所说,得病的是他儿子。
“他都有什么病征?”在路上,和尚问起了病人的情况。
“时睡时醒。睡着的时候,像死人一样。醒着的时候,净说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孩子的病,让许二牛愁坏了。本来三十岁的人,竟老得像四十几岁。他的头上有了白发,眼角额头爬满了细纹。
“那,医院里的大夫怎么说。”何启弘问许二牛道。
“查不出来,”许二牛连连摇头,“县里、市里的医院都去了,什么办法都没有。”
许二牛住的村,正挨着县城。村里的人家,大多富裕。个个盖着红砖青瓦的房子,粮食堆满了仓库,咸鱼腊肉挂满了房檐。只许二牛一家,一贫如洗,家徒四壁。
进院门时,许二牛有些为家里的破落而难为情。他边将和尚一行人往屋里领,边对他们说道:“为了看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孩子就躺在里屋的床上,有许二牛的媳妇看在边上。
和尚先给孩子把了脉。许二牛和媳妇都焦急地等在床边,期望和尚能说些有希望的话来。
“这样,”和尚又翻了下孩子的眼皮,“我开个药方,你们去抓来,马上煎服。然后,再看看效果。”
许二牛和媳妇接到药方,急匆匆地跑出去找人抓药。他们前脚才出门,何启弘就问和尚道:“这孩子是什么病?”
“他这是有邪气入体。”和尚回答何启弘的话时,还在思量着能给孩子治病的法子。
“那,有药治吗?”
和尚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什么是邪气入体?“李惠美听不明白和尚的话。
“按中医的说法,就是致病的各种因素;又或者,”何启弘恍然大悟道,“难道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
和尚肯定地点了下头。
“只可惜,驱邪这种事,我不在行。”
“大师,我倒有个办法。”何启弘凑近和尚耳边,嘀咕了两句。
“这能行吗?”和尚虽然不确定,但明显已经被说动了。
“什么办法?”
看和尚跟何启弘商量出办法了,李惠美好奇心盛,急着让何启弘告诉自己。
和尚考虑再三,决定试一下何启弘的办法。两人商量定了,他即刻就出门去找许二牛。
“你就等着看吧,”何启弘趁和尚出去的功夫,对李惠美说道,“我们把昨晚唱过的那首歌,再唱一遍。”
李惠美明白了。何启弘这是想用“穷要钱”那首歌,把男孩身体里的东西,给赶出来。
“可是,有用吗?”李惠美没想到“穷要钱”竟然还有治病的作用。
“菩萨都受不了,”何启弘信心满满地说道,“更何况是这种小鬼啊!”
过了好一会儿,和尚才从外面回来。他的手里,多出来个汤碗。碗里盛着热乎乎的汤药。
“已经和他们夫妇说好了,”和尚一进门就说道,“我说要给孩子针灸,让他们等在外面。并且,最好离这里远一些得好。”
“他们答应了?”何启弘担心那对夫妇突然闯进来,搅乱了他的计划。
和尚肯定地点了下头,继续说道:“本来,他们都快绝望了。现在好不容易又出现了希望,他们怎么都不会放弃的。”
稍作准备之后,和尚又拿出了二胡,李惠美和何启弘站在了孩子的床边。
二胡拉的曲子凄凄惨惨地一响起来,李惠美和何启弘就开始唱了。这一次,他们竭尽全力地唱得前所未有得难听。李惠美超乎现实的尖锐嗓音,配着何启弘随心所欲的节奏。何启弘漫不经心、难以预测的调子,和着李惠美不时发出来的如声波般扰人的颤音。
这一回,何启弘和李惠美才唱了一遍,床上的男孩就有反应了。
一阵阵“呜呜”的泣诉声从男孩的身体里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