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你想多了。”张茉莉没当一回事。
想多了?苗红红这叫未雨绸缪,也就张茉莉傻呵呵的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现在作风问题抓的严,男人们有贼心也没贼胆,可万一有点苗头,也挺恶心的。
苗红红拉着张茉莉劝了不少,张茉莉连连点头,关于韩惠的事,她一个字也不能透露,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事,二嫂不清楚内情,有点误会也是正常的,张茉莉说道:“二嫂,小年韩惠来了,你可不能甩脸子。”
“我闲得慌?你自己愿意请,我才不管呢,以后别来找我哭。”苗红红一番好意,人家还不领情。
苗红红不理解也就算了,张茉莉回屋和江文恒说请韩惠过来,江文恒愣了好大一会儿,苦笑不得的说:“茉莉,你是认真的?”
张茉莉也有点生气:“难道你以为我会在饭菜里下巴豆吗?我没那么小心眼。”
张茉莉手指绕在一起,解释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韩惠,之前还给她摆脸色看……”
“你放心,她不会怪你的。”江文恒安慰她。
张茉莉追问:“韩惠怎么想的,你怎么知道?”
江文恒:“……”
江文恒拍拍手:“惹不起我躲得起,我去抱柴火烧火,中午炒个腊肉吃吧。”
江文恒做饭的功夫,张茉莉从柜子里小心翼翼的掏出麦乳精的罐子,轻轻舀了半勺出来,用开水冲了一碗。
江文恒掀帘子进屋,他瞧了瞧桌上的麦乳精:“这么久了,你还没喝完?”
张茉莉仰头喝了半碗:“这么好喝的麦乳精,得留着点。”
江文恒过去,把罐子左看右看,扔下一句:“已经过期一个月了。”
过期了?张茉莉看着铁罐子,感觉心被剜去了一块。
麦乳精她一直都舍不得喝,就这么放过期了,张茉莉又冲了一碗,过期就过期,过期她也喝!
前几天江文恒去磨米厂磨了几斤大米和白面,一年的细粮供应就是这些,得省着吃,过年要包饺子,江文恒喜欢吃面条,张茉莉打算再做一次手擀面,还有大米,大米饭比粗粮可好吃太多了,也得蒸两次米饭吃改善改善。
吃完午饭,江文恒就忙着去写春联了,每年他都得写好多副春联,村里来找他求春联的人家不少。
江文恒毛笔字写的好看,虎子妈说,他写的字比买的春联还好呢。
每当这时候,张茉莉就骄傲的挺挺胸脯,仿佛别人在夸她一般。
江文恒写毛笔字时,张茉莉想帮忙,结果她手忙脚乱的,不是把墨水打翻了,就是把纸蹭掉了,江文恒无奈的叹气道:“茉莉,你去和米糊玩吧。”
米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不和三婶玩儿!”
张茉莉:“……”连米糊都嫌弃她。
江文恒整整写了一下午的字,来求对联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要写的内容都不一样,大部分都是革命标语。
张茉莉盯着一副对联发笑:锄头粪箕红宝书,一心一意干革命,横批是先苦后甜。
这样完全不讲究对仗的对联,完全是往上凑标语,可张茉莉不敢说,不然就是她思想觉悟有问题了。
大冬天的,江文恒写出了汗,张茉莉赶紧拧了一条毛巾给他:“快点擦擦吧。”
江文恒摊摊手,他左手沾着墨点,右手拿着毛笔,一脸无奈,张茉莉把毛巾展开,轻轻给他擦擦汗:“还没过节呢,又不着急,累了就歇着。”
求春联的乡亲们在院子里站着呢,江文恒摇摇头:“没事儿,我不累。”
贴春联的习俗这些年都不变,除了贴春联,每家每户还放一本红宝书在房梁上,江家自己也贴了一副春联,保险起见,用的也是革命的口号。
天快黑才把求春联的村民都送走,明天还得有人来呢,年前这几天,是江文恒最忙碌的时候。
江有福抽着旱烟,快磨破的解放鞋跺了跺:“还是咱家文恒有文化,不然别人为啥不找别人写春联?”
柴凤芹呵呵几声:“有文化有啥用?不当饭吃,咱们老三现在连口粮都分不到,这就是你说的好?”
“你这不是抬杠吗?上学哪那么容易,知识分子有文化的,没几个。”
“当家的,你可别提知识分子这几个字,我吓得慌。”
张茉莉从井里打上来一盆水,接道:“妈,不用害怕,有文化也不是啥坏事。”
“这得分时代,十年前,文恒这样的就是香饽饽,现在,不好说呦,看看你们冯老师。”
这话也就只能在自己家说,江有福瞪了媳妇一眼:“做饭去吧,别啥都瞎说。”
江文恒挽挽袖子,张茉莉说道:“文恒,明天有时间,多写几幅对联吧,我给我爹和我大哥送过去。”
江文恒挑挑眉,指指桌子上的几幅对联:“还用你嘱咐?我早就提前留出来了,明天早晨送过去吧。”
写了一天的字,江文恒腰酸腿疼,回到屋里,他往炕上一躺,说道:“茉莉,帮我揉揉肩?”
“美得你。”张茉莉送他一个白眼,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玉米菜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