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荔有点匪夷所思,心下也是半信半疑,“可是我听说你从前对人家很不厚道啊?都这样了他还喜欢你?”
祁衔认真点头,“他喜欢被虐。”
“……”
“要不然,”祁衔乘胜追击,“为何他都二十六了还不娶妻?”
啊,春荔这才知道原来表少爷都二十六了,也算大龄男子了。想起他诗集的句子,她问:“不是有相好儿的进了宫么?”
“……”果然不能小看了这丫头,知道的还不少呢,祁衔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对,是进宫了,当太监总管去了。”
“……”春荔鄙夷地瞅了他一眼,“还有女人能当太监总管的?真是新鲜事儿呢!二少爷您为什么要这么编排表少爷呢?嫉妒他比你有才华么?若是这样的话,您可太卑鄙了。还有,你说他坏话我管不着,我只想告诉你,关于你的这些破烂事儿我没兴趣听,没的玷污了我耳朵!”
“呵呵,”二少爷笑得无害极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保护好咱们那单纯的二师哥。千万不要被我表哥勾引了。”
春荔心说你和你爹还真是一个德行,遇事儿先把责任推到人家身上去,他不提阡陌她倒还忘了,这下可好,问题都来了,“你到底给我二师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儿?方才不是你指使他去拐走表少爷的么?我知道你和表少爷不对付,这是什么意思啊?利用我们师兄妹俩给你当恶人?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呢!”
祁衔敛了笑意,故作高深,“我言尽于此,信不信随你。”
“哼!”春荔不再搭理他了。
一直以来,众人口里的二少爷可不是这样的啊,就在今早出来的时候,城中百姓还都在夸他,说他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那霸道王爷谁敢治啊,叫小将军回来一个月里就拿下。就事论事的话,祁二其实还算不错的,春荔也觉着自己方才太过激动了,他不过是在她面前显摆一下有多少人喜欢他,炫耀也算人之常情,听听也就罢了,便也软了语气,问道:“你不怕王爷的余党报复你?”
这个问题转得太突然,不过祁衔听着却是高兴,这说明她在关心他。他望着连绵远山,声音里飘散着若有似无的苦涩,“自打上了战场那日起,就忘了什么叫怕了。”
两人之间的谈话似是一下子进入了瓶颈。左着这里人多也热闹,两人沉默着倒也不显得尴尬。
溪水中倒映着一绿一白俩身影,一个碧如竹,一个纯若雪,任谁瞧了,这都是男才女貌璧人一对。摆脱了阡陌的谢君瑞走到近前,忽的停住了脚步。
眼前的一幕静谧又美好,让人不忍心打扰。
恰巧山脚下一群身着华服的年轻人中有人抚起了琴,有个恬美的嗓音在这高山流水中缓缓唱起——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千万和春住。
祁衔咂摸了半晌,忽然笑着自言自语,“我最喜欢最后一句。”
春荔压根儿没听他在说什么,这大石头坐久了凉,便站起来,转身活动一下筋骨,她正好看见了面带微笑的谢君瑞。他的手中还捏着一个凤凰形状的风筝,看样子像是等了一会儿了。
发觉她在看他,他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发出无言的邀请。
她欢喜地跑过去。
穹昆脚下有一大片开阔的平地,加上今儿还有风,最适合放风筝。伴着周遭的琴声歌声还有各种谈诗论赋声,谢君瑞手中的凤凰渐渐起势越飞越高!
“表少爷您真行!”春荔站在他身后望着头顶,拍手称好!
还有其他一些看客也聚集在一起欣赏着这景致。有的小姑娘还兴奋地尖叫起来。
受到众人瞩目的谢君瑞面上有点微红,将绳线交到了春荔的手中,“你玩儿一会儿吧。”
“谢谢表少爷!”春荔激动地接过,还未动作,绳线便“蹦”地一声脆响,断了。本来还在迎风飞舞的凤凰便颓然地飘落下来了。
周围立时传出一阵惋惜。
“对不起!”春荔歉疚地看向谢君瑞,“我笨手笨脚的,扫了您的兴。我去捡回来。”
“我同你一起去。”
春荔眼神儿好,知道是有人投暗器了!不要脸的祁老二,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作践人家!还污蔑表少爷喜欢他呢,就他这种奇葩,有病的人才会喜欢他!
因着风筝落地的地儿较远,俩人一路上也不能干走道儿不说话,春荔想起了万恶的祁老二,便问谢君瑞道:“您对龙阳怎么看?”
谢君瑞心中了然,只是笑着回道:“呵呵,犹如山望水,水望月。”
莫非祁二说得是真的?春荔思索了下,试探着问:“是说可望而不可即么?”
谢君瑞微微摇头,“于我无关。”
她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问题,想必是表弟对她说了什么。谢君瑞虽然心中不气,但也不能不为自己解释一下,便走近了几步,同春荔一起蹲在了地上,她捡凤凰,他在扯线,然后,他垂着目光道:“我喜欢女子。且,只喜欢像姑娘这般有才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