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得神色凝重,“孙儿知道!”
太皇太后继续说:“白擎夜出身不好,朝中排挤他的人很多,轻看他的人也很多,所以,日后还会有不少脏水往他身上泼,皇帝,你必须要心水清,看清人心,辨明忠奸,否则,铸成大错的时候,便追悔莫及了。”
“孙儿谨记老祖宗的教诲。”
叶宸有些动容,太皇太后这话,等同是给白擎夜在皇帝心中筑起一防护栏,以后谁想诬陷攀咬他,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杀手是谁派出去的,皇帝心中有数,你这位妹妹啊,自视过高也就罢了,偏私心太重,心胸又狭隘容不下人,最重要的一点,她有野心,这份野心,会害了你,哀家抬起二丫,是为了制衡她,哀家知道你们这份兄妹情不浅,所以这件事情,哀家只会从侧面敲她一下,给你们留点情分,只是,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
太皇太后没再说下去,但是眸光陡然冷冽起来。
“老祖宗放心,孙儿会提点她的。”皇帝面容也冷峻起来。
“嗯,很多事情,你要心里有数,就算不管,你也要看得明白。”
“是!”皇帝听老祖宗叮嘱了这么多,心里隐隐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孙儿没用,到现在还让老祖宗操心。”
“傻瓜。”老祖宗笑了,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不操心你,操心谁啊?哀家留着这条残命,不就是因为放不下你吗?若放得下,哀家早就去见你祖父了。”
“胡说,胡说八道!”皇帝沉下脸来,“可不许胡说。”
“人也好,万物也好,终归有这一天的,迟和早而已,没什么好伤心。”太皇太后叹气,“只是人活得越久,就越多惦记牵念的东西,放不下,死就变成痛苦了,你去吧,哀家与二丫头说说话,等你妹妹入宫,哀家还要想想怎么说,希望她珍惜哀家给她的这一次机会。”
皇帝离开的时候,眸子里有难掩的伤痛。
叶宸听了这段对话,扬起眸子狐疑地问道:“老祖宗,您是不是觉得身子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您脸色比我离开之前差了很多。”
“死了一个儿子,脸色能不差吗?”老祖宗冷笑一声,“少年丧父,中年丧父,老年丧子,人生三大悲痛,哀家都一一经历过来,这样的人生,还有遗憾吗?”
叶宸沉默无语,她前生做错了太多的事情,本已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够悲了,却没想到这个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却比她苦太多太多了。
太皇太后收敛神情,盯着叶宸,“草原兵就是你给哀家的惊喜吧?说实话,哀家打心里高兴,这证明你知道哀家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但是,丫头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表现得越多,便越危险,知道吗?哀家最后未必能容得下像你这样的人。”
叶宸静静地说:“您说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您现在对我的纵容,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各取所需,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至于您说最后可能容不下我,也无所谓,像您刚才对皇上所说,人迟早都有一死,或迟或早,我并不怕那一天的来临,只想把我该做的事情,都做完。”
“你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太皇太后凌厉地问道。
叶宸微微一笑,“老祖宗,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所要做的事情,不会乱了大周的朝局,我也没这个能耐。”
太皇太后的眸光像刀子一般在叶宸的脸上扫过,眼底研判,像是在剖视着她内心的秘密。
最终,她那张严肃冷冽的脸缓缓地绽开一抹淡笑,“好,哀家姑且信你。”
叶宸心中一松,她知道,太皇太后对自己的纵容,是建立在利用上,并无什么怜惜和感情,如果她觉得自己是个威胁,便会有一把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清平公主一早就得知了白擎夜死在牢里的消息。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李嬷嬷道:“揽胜苑里的人,该下葬了,此事也该完结了。”
李嬷嬷道:“那刑部真的会断定他是畏罪自杀吗?”
“断定不断定都不打紧,正如本宫之前所说,没有人会为白擎夜翻案,因为死的人是国公府的二小姐,深得太皇太后宠爱,谁会冒这个险起帮一个青楼出身的将军翻案?尤其,他又已经是了,刑部和大理寺想干净利索地完结此事,只能是跟皇上回禀说他畏罪自杀,只要皇上不起疑心,底下的人怎么猜疑都不打紧。”
“也是。”李嬷嬷笑着说,“想不到一下子就解决了两个讨厌的人,还是公主好计策。”
“下午,替本宫约见一下王世安。”清平公主淡淡地道。
李嬷嬷道:“这节骨眼上约见他,不太好吧?”
“本宫不想等,这王家看似是臣服了太子,可王世安的态度却摇摆不定,本宫不能冒险,而且,王世安最好是能掌握在本宫手中,掌握在青儿手中,这样日后青儿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手中也有可依仗的人脉。”
“听闻王世安最近与睿王来往甚密,他会不会投靠了睿王?”李嬷嬷担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