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忘枢却含笑的说,“淑妃娘娘真是一语必中,的确她尚未及笄,但也不远了,为怕她不被他人抢走,本王才会在今日向太后讨个懿旨,把人抢在身边,带她及笄之后,再行婚礼。”
“皇叔!”
此言一出,不仅是苏天心震了一下,孟沥更是站不住了。
他大叫了孟忘枢一声,然后面向太后。
“皇祖母,即便是婚赐也论先后,是孙儿先行向皇祖母讨赐,理应待孙儿之事过了,皇叔才可言说。”
“嗯。”
太后点点头,又拍了拍苏天心的手,问,“天心,你意下如何?”
苏天心看着孟沥,又看着他身后的孟忘枢,紧抿着唇,依旧不语。
皇后见她迟迟不肯回答,定是有所不愿,故而道,“天心这般推迟,可是不愿嫁给九殿下?而是心中另有他属?”
“皇后说笑了,天心从小和九殿下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怎会有所不愿?定是她挡着这么多人面前,羞涩了。毕竟是女儿家家的,不如男儿那般豪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天心的身上。
她也坐在高位上,将这大殿里的所有人的眼神,神情变化都看在眼中。
然后紧拽着裙摆的手,倏地一松,从太后身边站了起来。
“太后。”
她双手掀开裙摆,双腿一弯,就跪了下去。
太后被她的举动一下,连忙伸手要去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
“太后,请听天心一言。”
苏天心轻轻推开太后的手,面色严肃。
“天心自小与九殿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曾想长大后嫁他为妻,可是身为相府千金,我爹娘唯一的独女,我所考虑的婚姻并非我一人的幸福,而是两个家的友好相处。久暮身为殿下,虽母妃早逝,但依旧是皇上的儿子,身份崇高。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定当由皇上定夺,方才可行。”
皇上听后,轻笑道,“你这是在说太后身为皇上的亲娘,连给小一辈定一门婚事的权利都不曾有?”
“并不是。”苏天心一言反驳,她双眼仍旧看着太后,神情严肃,“因为太后很疼很疼我,她想要的是我的幸福与开心。可九殿下毕竟身份显贵,他所娶之人即便是妾室,都不可随意。若为正妃,便更不是能随心所欲行事。”
这话,在场的人都心中清楚明白。
孟沥虽背后无母妃,但得皇上疼爱,又有太尉在背后撑腰,故而他若只是娶妾,也都得看看对方的家庭与背景。
更何况是正妃?
即便皇上答应了这门亲事,太尉也会在背后阻止。
就算太尉也赞同,皇后也不会罢休。
因为,一旦孟沥真的娶了苏天心,就代表太尉与苏相联手。
那么在如今内乱的安家一族,皇后必定会失败。
一旦她失败了,那么她的儿子就再也没有成为太子的机会了。
这话表面上是在告知众人有意推脱,但皇后却明白,苏天心是在提醒她。
皇后拿起身边的热茶喝了一口,待热水暖入喉,她才清醒一些。
看了眼对面笑呵呵的淑妃,皇后眯起了眼。
她差一点就落入了淑妃的陷阱了,好在苏天心及时提醒了她。
她又看向苏天心,这样一个尚未及笄的孩子,竟然有如此眼力,若能从她入手拉拢苏相,共同对付太尉,倒也是个好办法。
所以她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天心,你小小年纪,就考虑如此之多,实属不易。母后。”
她叫了声太后,直言道,“不如待会儿让臣妾与皇上说说,探探皇上的意思,再对此事做定夺,如何?”
“好。”
太后自己也是官宦家的孩子,知道尤其是嫡女独女,婚姻大事,绝非只是普通的男女之情。
里间关乎着太多太多的利益驱使,最终能寻一真心喜爱之人,实属不易。
苏天心是独女,苏相的掌上明珠,又是镇国大将军府这一辈唯一的女娃,身份更是崇高。
做妾是绝对不可能。
就连侧妃,苏府与唐府也不会答应。
她注定了只能是正妃。
而一旦这个唯一的头衔灌下去,她就注定失去自己的选择权。
太后心中想着,便越发疼惜苏天心的懂事。
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拢在身边坐下,太后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慰。
“孩子,苦了你了。虽不是出生帝王之家,却也沦落到帝王家一样的命运。不过你放心,只要哀家生在一日,便一定会帮你。”
苏天心吸吸鼻子,微微一笑,“多谢太后。”
“久暮,此事,待你父皇知晓后,再多定夺,你先坐吧!”
“是。”
孟沥今日在宴席前来慈懿殿,就是为了把苏天心抢回去,但他没料到她会这般拒绝。
如此,也无法继续下去,只好作罢。
他坐在淑妃边上的椅子里,淑妃喝茶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孟沥会意,便不再吭声。
只是他没看到,坐在他身边的秦玉,一双眼睛,逐渐布满了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