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修道之人,最怕沾染因果。
因此下意识便想为对方多布些香火,以了却这段因果。
怎么突然想布香火?
齐远皱眉,先前靳圆明明不想给签,最终却还是乖乖将签子递给对方的一幕在脑海中划过。
想起之前老和尚给小卜卜的批命,齐远心里突然有些慌——
他将先前收起来的支票重又拿出来,想想又在后面加了个零,“这些够吗?”
李沐遥一窘,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忙要推辞,却见先前本来已经离去的了空又转了回来,顺手就将支票抽了过去:“多谢施主!”
齐远的脸瞬间变了,看了空的眼神透出一股冷厉。
但看看身边的李沐遥,以及她怀里的小家伙,他便忍住了没有说话。
了空大概也觉得自己回来得太是时候了些,难得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自手腕上撸下一串佛珠递过去:“自方才见面它们就欢欣不已,说明这串佛珠与施主着实有缘,便与了施主吧。望施主能善待与它们。善哉善哉!”
说完,又意有所指地冲齐远眨眨眼。
李沐遥心中又是一跳,总觉得对方口里的‘它们’意有所指。
就这么一顿的功夫,了空便拿着支票走了。
李沐遥:……
齐远低头,看看不停拿拳头揉眼睛,显得有些困的小家伙。
冷淡的眉眼温柔下来,点点卜卜的小鼻尖:“他困了,我订了间禅房,先带你过去休息吧。”
刚刚被老和尚一语道破禅机,正好李沐遥也需要找个地方静心理一理沸腾的灵力,便同付玲玲二人招呼一声,跟着齐远去了禅房。
将母子二人安顿好,齐远在院子里静静站了会儿。及至听到里面小儿的咿呀声渐渐消下去,这才招手叫住一个小沙弥。
“你们寺里可有个叫了空的和尚?”
许是他的表情太冷厉,小沙弥有些警惕:“了空师祖是我们住持的师兄,不知您为什么找他?”
了空师祖经常惹事,住持师祖不知帮他擦了多少次屁股,难道这次又得罪贵客了?
齐远大手笔包下寺院,知客师伯可是专门叮嘱过他们伺侯要精心的。
看对方的样子,齐远知道自己或许吓到人家了。
他疲惫地揉揉眉心,“我找他有点事情。”
哪知小沙弥听了这话,更加警惕了。
他赶紧找到在一旁殿里做功课的师兄,要其去叫住持师祖了云;自己则带着齐远慢慢往了空的住处而去。
两人到的时候,了云已经得了消息早就等在院外。
了空则是一脸不耐烦站在一旁,脑袋频频往院内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齐先生,”看到他,了云率先上前道歉,并将之前他给的支票还了回来:“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师兄他先前犯戒了,还请先生原谅。”
了空不服:“他确实命途凶舛,收他一百万替他消灾……”
他还要再说,却被了云狠狠瞪一眼定住。
齐远没理了云递过来的支票,对前者说自己命途凶舛的事情毫不在意。
反而问:“大师先前在大殿说小卜卜自幼失母,最终孤独……的事情,怎么说?”
原本他还觉得对方是信口胡言,但是后来李沐遥突然要布香火,不由得让他越想越心慌,是以有此一问。
了空摇头晃脑,目光奇异地盯着齐远一会儿之后,突然一笑:“不可说,不可说!你只要将老衲送的佛珠戴好就行!”
齐远皱眉,又觉得这老和尚疯疯颠颠的不知所谓。
了云将支票又往前递了递。
被他轻轻推开,目光紧紧盯着了空:“若是小家伙无事,嗯,是全家安康的那种。别说这一百万,便是我的家财全都给你又何妨?”
这时了空却是没了贪财和尚的样子,他不屑地嗤了声:“我要你的家财何用?要你一百万,自是因为你凶命已开,和尚我好心替你破财消灾!而且,收你这一百万,也是因为我欠人一份因果,需要还愿罢了!否则,即使你给我千万上亿,我也不会接你的香火!”
“那小家伙,自然有贵人护着,根本不需要你我来操心!先前是和尚我功力不够,解错了签!”
他的话听得人云山雾罩的,不过最后一句齐远听懂了——
小家伙没事。
他不由松了口气。
“那他,他妈妈呢?”他可记得之前对方说李沐遥的签也是大凶的。
“你这人,”了空有些不耐烦,却在触及师弟目光的时候哼了声,道:“自然也是无事。”
齐远的心彻底放下来,但转念又有疑惑升起来——
对方说接那一百万,是因为欠人因果,所以借此破财消灾。他欠谁因果?自己又有什么灾要破财来消?
要再问,对方已经不耐烦地回了屋,关上门不再出来。
了云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师兄有些疯疯颠颠的,见状不由头疼。
正要上前再次还钱,却被齐远淡淡地道:“钱既然已经给了,自然就没收回的道理。大师收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