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真的想走,就走吧,我想,我想我能抗起这个家了。”我说道。
她看了一眼,垂下头,嗫嚅两句,我没有听清楚。
“梁叔叔还是单身?还在开饭店?生意好吗?”我问她。
她叹口气,挥手赶我:“走吧,去睡觉吧,我就是再恨你爸,也无济于事,你们都是我亲生的,我也狠不下心弃你们不管。”
我的心因为她的话稍稍安定,跟她道个晚安,回房睡觉。
一夜睡的很不安稳,,膝盖疼的厉害,再也躺不下去,只好摸黑起来,打算去客厅找个暖水袋暖暖。
刚打开门,便听见外面的门“吱”的轻响一声。
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飘进耳朵里。
“都收拾好了?”
“嗯。”
“那快走吧。”
“有点舍不得,北北她,她才十八啊。”
“美凤,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你再不跟我走,我真要另找了,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
……
对话过后,一阵静寂,之后房门响了最后一下,周围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我在沙发上坐了,紧紧盯着那扇反着微弱光芒的防盗门,希望它突然打开,陈美凤走进来。
然而,世间的事往往是这样,你的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当这希望滚成巨大的雪球压的你快透不过气来的时候,失望便犹如它的两倍大,直接将你拍死在地上。
第二十章 外卖小哥
“妈呢?上早班?”他们吃着早饭,问我。
我瞧着他们三个乌黑无辜的双眼,咧嘴笑笑:“跟同事出去旅游了。”
二妹面色一悲,垂头喝稀饭,眼泪掉进饭碗里。
“小姐,小姐,晚上回来看动画片!”弟弟兴奋的放下饭碗,摇着三妹的胳膊。
“别以为没人管你,你就放羊了,妈不在,我管着你,看今天数学测试的成绩,满分就可以看两集。”三妹板着脸教训他。
“满分是吧?我努力,你擎好吧。”弟弟撂下筷子,朝房间跑去。
三妹跟过去:“你干什么?又要写小抄是不是?想的美!……”
我夹了块咸菜放到二妹的饭碗里,声音冷静的要命:“没什么大不了,你们都长大了,小宇也懂事了,你瞧,东东可以看着他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不会也不要我们吧?”她哽咽着问。
我放下饭碗,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不会,老姐永远不会不要你们,我答应过爸爸,会好好照顾你们,就一定会做到的。”
二妹擦了擦眼泪,将我推开:“别傻了,你没义务抚养我们,过你自己的日子好了。”
“南南,不要说这种话,不要跟弟妹说这件事,我现在工作稳定,照顾你们三个完全没问题,就是有时候晚班,要你们自己回家做晚饭,答应我,我不在家的时候,带好弟妹,好不好?”我拉起她的手。
她默默点头,不再讲话,喝光碗里的稀饭,招呼弟妹去上学。
她们三个离开,屋内重归寂静,我仰面倒在沙发上,将眼中的泪逼回去。
就是我说的那样,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
我的妈妈陈美凤终于还是走了,我理解她的感受,她跟爸爸的婚姻本来就是被逼,能坚持到现在才跟旧情人私奔已经不容易了。
敲门声响起来,我以为是刚走出去的弟妹们忘记了东西,边开门边抱怨:“丢三拉四的,又忘了什么东西啦?”
门外不是他们,而是一位带着头盗穿着黄马甲的送外卖的小帅哥!
“呃,对不起,你走错门了,我没有叫外卖。”我微笑着说道,打算关门逐客。
“别呀,顾小北,是我,杜雨城,我找到工作啦,送外卖!怎么样?昨晚跟我一起睡的那个师哥一个月挣一万多块,厉害啊!我也能做到是不是?”
杜雨城根本不管我的脸色和抗拒的举止,推开我走进门来,也不换鞋,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摘下头盔,拿起茶几上我喝水的杯子,倒水喝。
我盯着他的脸,回想着昨天窦启明的话,以窦启明的身份,交的朋友不应该是没钱的人,如果家里没有矿,又何必说什么他是家中独子的话?这年头谁还不是家中独子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当然我家是例外。
“你?真不打算回家跟你爸和解?”我倚着门,问他。
“和解?他真以为我一个大活人离了他就能饿死?身无分文又怎么样,老子照样能闯出一条活路来!”他倒是豪情万丈。
“杜雨城,你从来就不知道没钱人的日子有多难过,别逞强了,回家吧。”我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他的手机响起来。
“噫,来单子了,不跟你讲了,开工!”
杜雨城套上头盗,冲出门去,回头朝我招手:“晚上还要找你蹭饭哈,等发了工资给你生活费。”
我把门关上,将他关到门外,不想听他废话。
世人真是有趣,没钱的人想破脑袋要怎么样发财过上有钱人的生活,可这有钱人,却过腻了有钱的生活,非要下凡来体验下凡人的疾苦,非但不以为苦,看上去还挺欢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