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星警惕地抿着唇。
男人笑了笑,边开车边道:“我现在送你回学校。”
纯星坐着,默了片刻,问:“几点了?”
宋以:“十点十分。”
这么晚了。
她记得学校宿舍是有门禁的,十一点关门,现在十点多,应该来得及。
纯星其实有许多疑惑,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晕的,那位大男主又怎么轻易放过了她。
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回学校再说。
低头,发现腿上盖着件黑色西服。
她还没问,宋以便主动道:“是沈先生的衣服。”
沈先生?
男主沈萧?
纯星觉得这衣服有点烫腿。
她默默把衣服拨开一点,可裙子实在太短,不盖就得露点,只能继续盖着。
等到了学校大门口,她留下外套推门下车,却被叫住。
宋以从车里下来,绕过车头,将纯黑色的西服双手递上,语气无不诚恳:“夜深了,周小姐还是把衣服披上再回去。”
纯星要推辞,突然感觉自己被暮色下的一股寒意包裹住了。
这寒意她觉得熟悉,脑海里的记忆告诉她,这正是原主十八岁之后时常会有的感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时时刻刻想办法靠近。
纯星下意识看手腕,驱邪的红绳不见了。
阴森的寒意不停向她靠拢。
宋以维持着递出西服的姿势,眼神示意自己手中:这个有用。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个时候就别硬撑了。
她接过西服披上。
*
纯星凭记忆回了宿舍,回去才发现宿舍没人,想起今天周六,宿舍的其他三个女生和隔壁学校的一个男生宿舍联谊去了,吃饭唱歌,估计要闹个通宵。
纯星刚好一个人呆着,冷静冷静,又把西服收起来,挂进衣柜。
说来也怪,这西服的功效似乎比之前的红绳要好,披在身上不但不觉得有脏东西缠着她,还觉得被一股暖流包裹着身体。
可这西服的料子明明很薄,晚上凉气重,一路走来衣服上沾了不少露水,怎么会觉得暖?
怪了。
她把衣服收进柜子里,不去多想,逼自己沉下心先适应新环境。
结果仔仔细细把自己在宿舍的生活用品浏览一遍后,又不得不摇头叹息:她现在是真的穷啊。
衣服极少,几乎都是地摊货,能算得上是牌子的也只有肥皂、洗发水这些日化用品。
鞋子就两双,剩下的就是书册,一本本垒好归置在书架上,一页巴掌大的课程表贴在书桌中央,书桌角落有一盆很小的仙人掌,台灯一亮,光线圈出一隅,仙人掌静悄悄地光圈中呆着,似一位忠诚而缄默的朋友。
看见这幕,纯星眼眶微热。
她不再是那个被父母宠爱、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慢吞吞悠哉哉过着自己舒心日子的职场小员工了。
世界换了,身份变了,她如今几乎一无所有,还身处在一个随时被鬼怪缠身的环境里。
呜呜呜,自己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可怜。
她是真委屈,还有点害怕,一个人在宿舍,把所有灯都开了,还要担心会不会有脏东西钻进来靠近她。
可一直害怕,也不是办法,最后还是把那件西服从柜子里拿出来,披在身上。
披着去上了个卫生间,披着去洗了个手、洗了把脸,打开靠卫生间的一排柜子,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小电饭锅,一袋子米,又披着西服洗米、接水,给自己炖了一锅粥。
——委屈什么都不能委屈肚子。
锅里炖着粥的时候,她又拿衣服准备去洗个澡。
可洗澡又不能继续披着西服洗,没办法,便把那件西服挂在浴室的架子旁,确保沾不到水,还能随拿随取。
洗完澡,换下那身短裙,穿回自己已经洗了起球的睡衣,再把那件西服套上。
刚好粥也煮得差不多了,反正一个人吃,也不用多讲究,直接拿勺子就着锅吃,一口一口,全是米香。
吃完了,勺子扔进锅里泡着水,她披着西服爬上床。
躺在床上,看着灯光下亮白的屋顶,静谧中放空思绪,她也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她回忆这一整天发生的一幕幕,然后告诉自己:纯星,你得翻篇了,你的人生到了全新的一章,你该与从前道别了。
*
次日一早起来,纯星才发现自己是盖着那件西服睡着的,衣服一角被压出了明显的褶子,经过一夜,版型也没那么正了。
她抖开衣服,拿衣架把西服撑开,拎在手里上下扫了一遍,同时暗道:
沈大男主,想必你也不缺一件西服,这衣服要不就干脆送我吧,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大恩大德,来世再报。
嗯!
暗自一确认,纯星正大光明地把衣服收进了柜子里,心安理得地据为己有。
洗漱、换好衣服,刚好宿舍另外三个女生回来了。
熬了一夜,各个面如菜色,僵尸似的往床上爬。
纯星换好鞋,站在下面问她们:“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们带早饭。”
三个女生进门的时候谁都没有看她,此言一出,爬梯子的定格住了,蹲在床上抖毯子的凝固了,正要躺下的那个弓着背僵在原地,空气仿佛都不流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