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阿悯素要让朔冰每个百年去修一次,而不是一次修好,想来便是担心中间某处出差错,白费力气!阿御,其实我们也可以每隔百年去一次,无甚着急!”
“你是不急,只怕有人早已等不及了!”御遥两手负在身后,望着殿外,“连巫山都敢闯,这十数万年怕是不好过!”
“您知道今日闯巫山的那个鬼魂是谁?”
“专心修你的网,多试试,确保一次便成!这算你的历练,是难得的机会。我可不想在那鬼魅的地方浪费时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桑泽额首,继续尝试修补那张网。良久,仿佛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阿御,你怎么对蕉萃网这般熟悉,连它破在哪,破了多大都清楚?”
阿御抬头望天,将扇笼于手中,静静地敲了两下殿门,“因为是被金丝弦划破的!”
“金丝弦?”桑泽愣了一会,默默低下头,继续修网!
三日后,两人来到冥府,十殿阎罗齐齐出殿,跪地相迎,一派庄严肃穆。
御遥缓步边走边道:“都起来。桑泽随平等王去他殿中修网。”
平等王呆在原地,“圣上,不是您亲来修网吗?”
“本君不是亲来了吗?难不成还要本君亲自动手?”御遥瞥了一眼平等王,“桑泽修,与本君修,无甚差别。你可放一万个心。”
“小仙放心,放心。”阿悯素一个心也未放下,却还得硬撑着头皮礼遇那个不过三万余岁,却受着八荒和六合五镜两位君主宠爱,尊贵无比的少年。
少年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安慰道:“我修网与圣上修网,确实还是有所差别的。但仙君真的不用过于担心。”
阿悯素不住地点头,心想,就算比不上圣上,有这份谦虚之心,谨慎之态,估摸着多少也能修好几缕的。
却不料这厢还未说完:“我修这网尚可以保它回复原样,换了圣上可就不一定了。”
阿悯素又一次呆在原地,到底是圣上身边的人……
少年摇开扇子,却又是一派谦和有礼:“劳烦仙君引路。”
这厢阿御坐在秦广王殿中,端着一盏茶略略拂了拂杯盖便搁在了桌上,缓缓道:“八百里黄泉风沙依旧,还是昔日模样。”
秦广王垂手听得认真。
阿御再道:“多年未踏入此地,倒不知你们本领竟长了不少,三日前这黄泉水还袭过巫山,现下竟已如此规整。”
秦广王站不住,扑通跪下,擦着汗:“实乃小仙失职,竟让明昙夫人跑出殿外,扰了巫山。现下已经重重幽了起来。”
御遥笑道:“幽起来本君信。重重么?借你个胆子你也不敢。”
“圣上英明,体谅小仙!”
“去将她唤来,本君确实多年未见故友了。”
秦广王立在原地,迈不开腿。
“你这意思,是要让本君前去看她?”
“不不不,只是……只是……”
“无论是谁吩咐了你,到了本君这,也自当以本君为准。去吧,休要耽搁。”
片刻,秦广王带着明昙来到殿中。
御遥闻声望去,惊得端茶的手颤了颤,泼出些许茶水淋了一手。
来人身上被绑定严严实实,什么缚仙绳,捆灵锁,绞魂扣统统缠在身上。却唯独一张嘴十分灵活:“我当十数万年过去了,御遥圣君会稳重端庄些。如今看来这毛躁的脾性还是万年如一。”
“夫人!”秦广王颤巍巍想提醒。
御遥却并未因明昙的无礼而气恼,反而笑了笑:“你不过一介凡人,这十数万年也还秉着当年伶牙俐齿的本事,本君又怎敢不复当年模样。再说端庄稳重不过是端给外人看的,你我故人相见,何须日此。”说话间挥手撤了明昙身上的各式绳索,朝着秦广王道:“将夫人绑成这样,你就不怕怪罪了?还是你觉得她能伤了我,亦或是在你我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
秦广王深思,与圣上对话,除了“不敢”,“不是”,“是”,他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于是便绞尽脑汁换了个说法:“圣上即是见故人,便是有梯己话要说,那小仙且先退下。”
御遥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我只需片刻功夫。你若通风报信,一来一去怕是来不及,届时恼本君生气便不好了。你也大可放心,本君来时明昙夫人是何模样,走时她便还是那般模样。”
秦广王一遍遍擦着汗:“小仙不敢,小仙领命。”
御遥甩了甩湿哒哒的手,转向明昙,“你也听到了,本君确实是来与你叙旧的。”
“哼,你到底还是忌惮他的,他到底还是想着我的。”
御遥摇摇头:“若这样想,能让你高兴些,那边随你吧。”
“你究竟找我做什么?”明昙不耐道。
“这话该本君问你才是?”
“我等了整整十五个大周天了,马上就要十六个大周天了,我想想看看,你受到诅咒没?十八万年啊,你也总该受诅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