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们演戏, 有时候他们会忘记自己在演戏,每个人都有一种爆发力, 虽然无法做到全程投入,但是突然的一个眼神会让段清商为之一怔。
段清商吊着安全绳上了半高的圆台,道具组递来琵琶,她闭上眼让化妆师检查脸上的妆容是否合适,在补了几个细节后,副导演宣布开始。
(师妃烟娇笑,对着黑衣人挑衅一笑, “你们今日都要死了,哪来的脾气咒骂我?”话音未落,一支红透晶莹的羽箭直直射向她的面门, 师妃烟右掌被砍去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只是极力忍耐, 疯癫一笑, “既然你想死, 就送你死。”说罢,一挥袖,卷走了那支羽箭, 幕后的那人也缓缓探出半个身子,他深发浓眉,朱红的嘴唇挂着邪诡的弧度, “师妹,好久不见,见到师兄,高兴吗?”
段清商像是被什么惊到,瞳孔放大,脸上是愕然的表情。
和她配戏的是一个老演员,以前也曾经有过不俗的成绩,只是慢慢淡出娱乐圈,他似乎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表演时很有张力,和乔志宇有点奶油的感觉不同,段清商在他的视线下,就像围绕着数不清的毒蛇,阴冷恐惧。
“师兄...你不是死了吗?”
段清商只是一怔,很快恢复自己的情绪,她抬着下巴,露出光洁的脖子,就像骄傲的天鹅,冷冷注视来者。
“既然你十年前已经死了,那,就再出现了。”
她的表情开始扭曲,嘴角也有一点属于女子的妩媚,自从跟着周晓峰,师妃烟就很少露出这种轻浮浪荡的表情,这时,段清商的表演恰到好处,她是认真钻研过剧本的。
“嗬,师妹,你可别手下留情,让师兄看看,你那翻云掌究竟如何了得。”
段清商斜睥台下的男人,“你还不配我用这招。”
话里轻蔑恰到好处,男人似乎被激怒,手下一反,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卡。”
副导演脸上挂着笑,“辛苦两位老师了,配合的很好。”
秦达笑着夸赞,“后生可畏。”
“秦老师客气了。”
段清商奉承了句,两人继续拍摄。
下面的拍摄主要是秦达出力,段清商只需要随意拨动手里的琴弦,后期会为她做好特效。
在武术指导下,秦达很卖力,也许是希望借这部戏获得更多角色,本来不年轻的人,一次次尝试上窜下跳,段清商坐在高台上,看得很清楚,在她眼里,这个圈子就像一个高速运行永不停歇的机器,如果不能在年龄到了前,获得一定的位置,就会被毫不犹豫抛弃。
她自己清楚,她的起点太高,没有人会给她颜色,甚至因为她家庭的缘故,有些已经获得一定地位的人也会对她格外照顾,除了高开低走,她不需要担心其他事情,任何有关她的绯闻就像冬日的苍蝇,虽然存在,却嘤嘤不敢大声。
段清商也不是那种喜欢悲天悯人的人,自己拥有的一切她怀抱着感激,她能做到的,戒骄戒傲,做一个自己欣赏的人。
(师妃烟手掌阵阵作痛,还有一种黏腻的血腥味蔓延开,她能感觉到到手掌在一点点腐烂,似乎还有蛆虫在蠕动,虽然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恐惧,自从爱上周晓峰,她习惯了恐惧,丧失了勇气,就注定她不能再次轻松赢得胜利。)
剧本写得很哲学,害得段清商一遍遍理解,还是有些不明白,她只能慢慢来感受师妃烟的感情,如果自己是她,除了害怕,嗯,必然会害怕,她赢不了的...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众人只见一个旋转,段清商抱着琵琶站了起来,衣衫飘飘,瑾玳碰撞发出清脆的玉碎声,她微微侧着头,痴笑捂唇,鲜嫩的手指露出一截。
“傻,傻啊...”
她故意将“傻”字咬得很轻,近乎“杀”字,额间鲜红的配额也惶惶坠下,是金属的击打声。
她张开右臂,左手将琵琶搂在怀里,神情漠漠,“我不会输的。”
师妃烟不怕死,她只会害怕周晓峰不快乐,但是,她已经知道洛水轻会陪着他,她就没有都不担心。
(一片浓艳的血红色,师妃烟半抬着滴血的脸,颤颤抖抖将挂在楼顶的煤油罐打翻,在热烈的火焰中,她仰着身,半躬着腰,吐出一口又一口鲜血,她的头发乌黑浓密,当第一片火焰舔舐她的衣裳时,她还活着,她就睁着眼,一言不发,接受属她的宿命,火葬。)
现场看两人的打斗觉得有些可笑,因为动作不连贯,这只是导演手段的不同,后期会处理好,段清商听到副导演喊了卡,慢悠悠站起来,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谢谢秦老师配合。”
秦达宽厚一笑,“我还需要补拍几个细节,段老师先去忙吧。”
段清商也不再多言,急急跑出摄影棚,外面的苏也知已经不见了。
段清商摸进何滠拍摄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他,只是乔志宇已经演到最后一幕。
抓着断剑的大侠,仰天笑,“念江南,回江南,江南一景不过如此,小楼矮桥,孤雁衰草。”
说罢,一跺脚,大笑而去。
段清商仔细想了想,乔志宇已经拍摄到最后他衣锦还乡时的场景,那么何滠应该拍完了自己的戏份,果然也不见何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