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远远离开这群人,她只想大哭一场大喊几声!
陌生的城市里,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人护着她,没有人过问她的委屈,没有人关心她是不是蒙冤待雪!
她在那一刹那才知道自己的所谓成就感不过是建在海市蜃楼的梦幻里,再好看的泡泡,轻轻一戳也就破了。
她以为她有能力睥睨众生,可真正有能力的人只用三言两语就能瓦解她所有自尊自信!
苏浅在泪眼模糊里一下撞进路过门口的男人怀里,脑袋还磕到了人家的下巴,听到他清晰地痛“嘶”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她泪流满面还撞到人,无比狼狈。
“苏浅,你在这里做什么?”程子渊认出来怀里的人是谁。
她与他的第三次偶遇,没有了前两次的气定神闲淡定自若,格外狼狈不堪。
苏浅觉得自己的好运气恐怕是用完了,她从来都没有这样丢脸过。
程子渊往并没有关严的宴会厅里看去,一眼看到了身居主位的人,“是秦重为难你?”
一听到这个名字,苏浅就觉得万分委屈,眼泪水控制不住往下掉,像突然而至的滂沱大雨一样。
程子渊见状,搂着她快走几步进了电梯,一直到把她带进车子里,苏浅的委屈和压抑才都爆发出来,哭了个天昏地暗。
他没有多问任何一句话,直接开车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叹春园。
苏浅哭得头都晕了,躺在沙发里只觉得眼睛痛得要命,脑袋也疼,忍不住又在心里埋怨自己撒泼一样哭是何必,出来混能不受委屈吗?白白给程子渊看了笑话去。
“来,补水”,程子渊在茶几放下玻璃杯。
苏浅“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突然想找个由头兴师问罪,“你不是说请我喝贡眉么?骗子!”
程子渊坐在另一侧沙发上,好整以暇看着她,“你现在这个样子,喝我的好茶简直是牛嚼牡丹。”
“我现在什么样子,我现在……”,苏浅正要撒泼,突然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泪痕斑驳肿着眼睛的样子有多可怕。
苏浅从浴室出来只裹了一条浴巾,她不太想穿程子渊的衣服,免得平添暧昧。
找到冰箱,拉开冰冻层,找到一盒冰块,又跑去厨房翻了一个保鲜袋出来,把冰块倒在里面准备冰敷双眼。
刚才洗澡照了一下镜子,实在是不忍直视。
她的双眼皮本来就深,肿了之后居然更加明显了,挤得眼睛像一道缝一样。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想到端木蕻良在《曹雪芹》里写的宫中染坊的大妞,她心甘情愿想要成为小王爷的玩物,二妞觉得“她的双眼皮显得特别深,整个人像准备献祭的羔羊一样”。
这真是令人不愉快的想象。
“你倒是自来熟,都知道我的东西放哪儿”,程子渊听她在厨房悉悉索索像只老鼠,从客厅走过来看她在忙活什么。
“难道会有人把冰块放到橱柜里,保鲜膜放到厕所不成?”苏浅一边反驳他一边把袋子卷好按在眼睛上。
冰凉凉沁入眼周,整个人都松快了,她不由嘴角微翘。
“程公公啊”,她摸索着往外走时摸到了程子渊,干脆抓住他的胳膊,装得颐指气使,“扶哀家去美人榻上躺会儿。”
她听见他如细雪一般的笑声,回应道,“嗻,老佛爷。”
程子渊托着她的手,亦步亦趋,做戏做全套,真的像伺候太后娘娘一样,苏浅笑得冰块包差点散掉。
“你扶我到床上来做什么?”苏浅躺下才觉得不是沙发。
“这边宽敞一些,躺着舒服,沙发太窄”,他亲吻一下她的额头,“乖乖睡一会,我去书房看书。”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不知怎么,她心里有点失落。
反应过来又骂自己犯贱,刚刚还不想穿人家衣服还以为人家要趁机做点什么,现在看人家云淡风轻的自己却又邪恶了。
太无耻了,太无耻了,苏浅你真是太无耻了!
枕头上是好闻的松烟味道,清郁浅淡,像刚下过雨的丛林里的气息,苏浅一边在心里怒骂自己一边忍不住要浮想联翩:我躺在他的床上呢,他的家,他的床……
想到海潮翻涌里他落在她脖子上的那个吻,她突然觉得全身发热。
赶紧继续怒骂自己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这样天人交战着,脑子很快乱成了浆糊,她之前哭得太疲累,所以很快就熟睡了过去。
苏浅是突然被一丝冰凉触感惊醒的,她一伸手,在锁骨上摸到一颗小小的冰凉的方块。
她自制的冰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走了,此刻程子渊半倚在她身边,纤长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红色水晶一般的小方块,笑得春风懒懒,“你翻冰箱怎么不多翻一下,就能看到我冰的红酒冰块,颜色都要好看一些。”
他换了一件丝制长睡袍,领口敞着露出大块月色肌肤,像月下谪仙人,苏浅看得大气都不敢喘,唯恐惊了琼宫好梦。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他粲然一笑,明眸熠熠生辉。
突然俯身下来贴近她耳畔,气息温热,“想不想玩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