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着古琴,清澈明净、圆润优雅的琴音自他指下流出,悠悠响彻,如云若水。那曲调柔和得宛如一人轻轻叹息,又似是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真是悠扬悦耳!
在他身旁,则站着一位蓝白罗衫的少女,柳眉弯似明月,唇小似樱,腰细如柳,不上胭脂的脸颊依然艳如雪,红粉如梅,美得出尘脱俗。
季若芫静静地看着她家少主绝美的侧颜,在如此恬静的时刻里,她的心绪不禁飘回了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七岁那年,家道中落,她随家人去投奔远房的亲戚,不幸的是半路上遇到了劫匪,她的爹娘就全被山贼杀害,在她也要亡于山贼刀下时,一位清风朽骨的中年男子救下了她。
那人就是慕庄主,他将她带回了庄里,教她习武练功,并让她负责照顾少主的起居与保护少主的安危。
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慕司彻时,十岁的少年就已经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曜黑的眼睛如星星般明亮,就像是天使一样照亮了她的黑暗,也是让她一世追随的人……
一曲琴音落罢,抚琴的男子——慕司彻开口了,“芫儿,事情办得如何?”
慕司彻低沉清澈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季若芫一下子回过神来,答道:“少主,芫儿已经办妥。”
慕司彻点点头,目光凝望着远处,孤寂不已。
当年,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烈火城庄和阎啸堡,不幸都在一夜中莫名全数被灭,那场充满杀戮嗜血的战争里,幸得他爹拼死掩护,他和芫儿才从密道里得以脱身,安然无恙的在这无忧谷里生存下来。
光阴荏苒,十年过去了,他一直在寻找他的血海深仇大恨的仇人,如今江湖已经遍布他的眼线,任那仇人如何遁逃、隐姓埋名,现在终于寻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慕司彻眼神清冷,拳头紧握,周身寒气逼人:爹,我会为你、为我们城庄里无辜牺牲的上百条性命报仇的!
晨时,雾渐渐散了,东边的天有了点红光。
小院深深,树影重重,枝叶随风摇曳。林荫下,晨风微微吹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叶子滑了下来,满园子都在熠熠发光。
季若芫清早起来,做完了早饭,便如同往常一样,端个凳子,泡了一壶茶,悠哉悠哉地坐在慕司彻的窗边等他起来。
慕司彻昨夜似睡得不太好,天一亮他就起来了,洗漱过后,便在榻上开始吃粥。
晨光如练,洒在他的身上,平添一份静谧与柔美。
季若芫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连普通的动作都散发着令人心折的魅力。
吃过粥后,慕司彻就在书房里开始作画,季若芫则在旁边为他研磨。
他平时经常喜欢耗在练药房里研究各种各样的有毒药物,偏爱制毒,虽懂医术,但不喜救人。
偶尔的闲暇时间他也会抚抚琴、作画练字,也许也是为了打发这无聊的时间吧。
一幅山水瀑布作画完成后。
慕司彻放下了手中的笔,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封信函,递给了季若芫,说道:“芫儿,你现在即刻出谷,把这个信函交给胡大苍。”
胡大苍乃是他们手下一处收集情报、打探消息的联络人员,少主此时要她传信,定是已有一番打算了。
季若芫接过信函,并未多问,领命道:“是,少主。”
把这封信函揣好后,季若芫就迈步走向门外。
“芫儿。”慕司彻开口唤住了她。
季若芫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少主。”她垂首静心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注意安全。”冰冷的语调与往常一样响起。
闻言,季若芫猛地抬起头,迎向他的黑眸,短短的四字关心,却让她平静的心里泛起了小小的涟漪,一向镇定自若的她居然晃了神,她就那么怔怔的看了他几秒。
半晌,季若芫倏地回过神,慌忙垂下眸,稳了稳心神,镇定道:“是,少主,我会的。”
似未察觉她的小异常,慕司彻微微点头,“去吧。”
待季若芫走后,慕司彻也起身走出了书房,来到炼药房继续研究他的制毒之物。
他要研究出一种药力极强的毒药,一种世上任何解药都无法解毒的毒药,这样才能配得上他毒药公子的称号。
而这个毒药,是专门用来对付与他有着血海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仇人。
光是想起那个片段,慕司彻的黑眸徒然迸发出摄人心魄的红光。
襄北城内。
不多时,季若芫已然来到了一处小茶馆,于往常一样,她从后门进入,直接上了二楼来到走廊深处的一间侧房门外。
左顾右盼确定没人看见后,她才推门而入。
坐在桌前审帐的胡大苍闻声抬头,一看见季若芫,连忙起身走上前恭维道:“季姑娘来了,快请坐,我马上叫人上茶。”
季若芫不想跟他客套,冷冷拒绝道:“不必了,我很快就离开,闲话少说,这是少主给你的信函。”她把信函从袖口里拿出交到他手上。
胡大苍极速的伸出双手接过了她手中的信函,拆开信细细的看了起来,看完这封信之后,他点火把信给烧了。
拱手作揖道:“季姑娘放心,少主交代的我一定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