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惫地闭了闭眼，“你们都出去吧，尧小子留下。”
黎安担忧地看着卫尧，卫尧对她安抚一笑。
“安安也留下来吧，”把一幕收入眼底，卫老爷子眸光一闪，沉吟片刻，说道。
嗯？怎么就留下她？不过黎安本来也不想出去，所以对卫老爷子笑了笑，按着卫尧留了下来。
卫老爷子掀开被子，一脚放到地上，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爷爷你要做什么？”卫尧上前扶住他，卫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背，欣慰的笑了笑，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他挥挥手，示意卫尧往后退，卫尧一头雾水，却还是照做了，然后就在两人疑惑不解间，卫老爷子直接砰一下，直直的对着卫尧跪在地上。
“爷爷！”卫尧愣了一秒跟着也跪下，黎安也跟着跪下了，“挽着他的胳膊想让他起来，“卫爷爷你在做什么，快起来。”
卫老爷子满意地拍拍黎安的手，没有起来，眼里闪着泪，望着卫尧，“你听我说。”
卫尧面色难看，“我们起来说也一样，爷爷，起来吧。”
卫老爷子摇摇头，搭着他的手，眼里有恳求，“尧小子，爷爷知道你和萧家已经联系上了，当年是我们卫家对不起儿媳妇儿，卫家有今天都是因果报应，爷爷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卫家毕竟是爷爷一生的心血，让爷爷眼睁睁看着它被蚕食鲸吞，爷爷真的做不到啊。”
卫尧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抿着薄唇，眼睑低垂，没说话。
卫老爷子面容恳切，声音沙哑，“爷爷也不想为难你，可是这么久了，卫家的市场份额已经缩了三分之一，该受到的惩罚都已经够了，尧小子，爷爷求求你，你去跟亲家说停手行不行。”
“爷爷，”卫尧低声道，心里思绪翻涌，复杂难言。
“尧小子，爷爷为你跪下了，求你了，”卫老爷子紧紧攥着他的手，悲伤得脊背佝偻，“卫家是爷爷奋斗了五六十年的结果，当年爷爷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跌倒过又爬起来。”
“爷爷看着它从四大家族最末位到今天的四大家族之首，它就像爷爷的孩子，爷爷真的无法看到自己的孩子就这样夭折了，尧小子，求你了，你不答应爷爷就一直跪着，求你看在爷爷年级一大把的份上让萧家停手吧。”
卫尧低垂着眉眼，一时无法回答他，他是知道卫家现在的情形的，自从萧尹出事后，萧家一直在和他保持联系，每年他都要回萧家几次，去年的时候他外公问他想要卫家吗，他直接拒绝了，对于卫家他没有一点留念的地方。
他没有一个好父亲也没有一个好母亲，家庭归属感弱，即使是现在对他温和的卫老爷子当年卫尧在还小的时候也是恨着的。
卫老爷子是最注重子嗣的人，所以就算卫承东再怎么滚蛋，但因为是他的儿子，他总是无法像对下属一样严苛以待。
就是因为他顾忌着他的儿子，一味的纵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打卫承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所以最后让他越来越过分，萧尹越来越绝望，直至自杀，卫尧对卫家没有爱，只有恨，恨它毁得不够快。
所以卫尧当时直接说不要卫家，萧家的人没再说什么，然后就对卫家发起了商战，直到现在卫家彻底撑不住，眼看就要被几大家族联合吞噬。
“爷爷，”卫尧眸色微动，“外公说了，只要卫承东，白依和卫家断绝关系，他就不再计较。”
“阿尧啊，”卫老爷子老泪纵横，“承东不是人，就该被好好教训，可他再怎么滚蛋也是爷爷的儿子，就像爷爷无法看到你流落街头一样，爷爷怎么忍心看着他流落街头，爷爷让他和白依离婚，以后对他严加看管，把他分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去，再断了小潇的继承权，把卫家都给你可以吗。”
见卫尧不说话，他眼泪流得更凶，满是皱纹的脸更显沧桑，“阿尧，求你了，爷爷今年87，没几年好活了，爷爷就想在闭眼前看它一眼，不然爷爷无法瞑目啊。”
“阿尧，你是个好孩子，一定要答应爷爷的请求，求你了。”
说完，他看向旁边，“安安，你帮爷爷劝劝阿尧，你们都是好孩子，成全成全我这个老头子吧。”
第98章
病房里的三人以互跪的姿势僵持着，宽敞的病房一时间除了卫老爷子的请求声再无别的声音。
卫尧低垂着眉眼，没说话，黎安听到卫老爷子的话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阿尧，”卫老爷子再次殷切地看着卫尧，声音沙哑，哭腔浓重。
卫尧低着头，一动不动，他去看黎安，黎安不忍的避开他的视线。
对于卫家黎安觉得是可行的，但放过卫承东她真的不想，就算不为卫尧她也觉得卫承东这种人渣该好好被惩罚，但他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跪着请求，苍老的脸上全是泪水，花白的头发乱糟糟散乱着，黎安也无法继续狠着心肠，看得她揪心不止，她避开视线，收回为他顺气的手。
屋里瞬间无声下来，只有卫老爷子还在坚持着，纵然刚开始他是有使苦肉计，倚老卖老的心思，但哭着哭着他真的是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