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时此刻他根本顾不得仪态，心里脑里全是同一句话——为妻心中一直为夫君留一盏四更的烛火，梦里吻君万千遍。
她在念着他，梦着他，甚至丝毫不遮掩对二人缱绻交缠的喜欢与期待。
他喜欢她的热情与实诚，喜欢她在信纸上留下的唇印，压抑大半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决堤，溃塌，却又丝毫不影响他脑袋的清醒。
因为他知晓，他们心意是想通的，她会为他留一盏四更的烛火，在京都一直一直等着他回去。
“元帅……”
“副元帅莫要再劝了，我家爷就喜欢夫人一人。”柏青笑着将人拦住，压低声音道：“这都大半年过去了，爷头一回收到我家夫人的来信，您就让他好生高兴高兴。”
“没想到元帅如此专情。”李金良愕然，拿眼瞧了瞧画像上女子清秀的面庞，又看了看元帅轮廓越发分明俊朗的面庞，内心忍不住泛起嘀咕。
这牧家人还真是奇怪，明明一个个都生了张招蜂引蝶的脸，偏偏又都是痴情种，老子一辈子只娶了一个，小子也只盯着一个姑娘瞧。
“元帅也别怪下面的人瞎捉摸，南下大半年了，能收到家书的都收到了，能往回寄家书的也都往回寄了，就您这一直没动静，您不往京都去信，世子妃也没给您来信。”
“我与阿晴心意相通，无需多言。”牧锦风轻笑，视线尤落在信件上，眸色是少有的温和，情意绵绵：“不怕您笑话，不往京都去信，是怕想她分了神，她不来信，大抵也是怕让我分神吧。”
“世子妃竟如此深明大义？”李金良诧然，不想一个小姑娘能如此识大体，毕竟他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杨晴还未满十七岁。
“我们夫人那是寻常女子比不得的心细通透，这回要不是爷坐不住去信激她……”
“咳！”牧锦风轻咳一声，柏青连忙老老实实将嘴闭上。
“李将军，您今日前来所为何事？”牧锦风转脸看向李副元帅，又恢复了往常处理公事时的正经模样。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我们与燕周两国停战将近一个月了，期间燕周两国一直在加固防御，下官担心，再不进攻就不好打了。”提及此事，李金良语气多了几分焦虑。
“李将军莫急。”牧锦风失笑，不疾不徐道：“李将军是北方人，对南方不了解也正常，南方夏季绵长，便是入秋也酷热难耐，停战的这一个多月，正是南方最炎热的时候，待在军营内正常操练也就罢了，若是上了战场，可叫周国将士占了大便宜。”
这十几年来，周国盘踞南方，早已习惯南方酷热，现在敌守我攻，正是耗费兵力之时，要真在这个闷热的时节内开战，只会增添他们的损失。
“再说了，北疆战火燃得正凶，等燕国布在北方的陷阱全破了，你觉得他们还能坐得住，放弃自己的大好山河，为周国固守这一方贫瘠土地？”
南方土地肥沃，但并不是越往南越好，过了景、周两国的交界线，再往南，气候越发潮湿闷热，夏日高发虫病热病，这样的土地，燕国可不想要。
“元帅所言极是，倒是我心急了。”李金良恍然，由衷道：“元帅当真博闻强识。”
“算不得博闻强识，只是来过几回南方，入过周国，有所了解罢。”牧锦风语气淡淡，态度颇为谦逊。
“既然不急在这一时，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李金良拱手，缓步退出营帐。
人一走，牧锦风再度翻出来信，看着信中内容痴笑，活像是变了个人。
“爷！”柏青扶额，面上满是无奈：“夫人不给您来信当真是正确的选择。”
“去去去，出去凉快去。”牧锦风摆手将人轰了出去。
柏青无奈退出营帐，一转身，就见李副元帅正往这边看来，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柏青心中“咯噔”一下，只当自己没瞧见对方，闷头就朝自己休息的营帐走去。
李金良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一把揽住男子肩膀，嘿嘿笑道：“柏青小哥！”
“李副元帅莫要如此，您是长者，又是副元帅，您这样是折煞小的啊！”柏青连连摆手，说话间身子不断朝下矮去，然，胳膊拧不过大腿，任凭他如何用力，就是逃不开对方的桎梏。
“柏青小哥莫要紧张，你日日贴身照顾元帅，未免辛苦，我呢，就是想请你喝一杯。”李金良端着和善笑容，面上是难以遮掩的好奇。
“李副元帅，我……”
“方才你也说了，我是长者，又是副元帅，请你喝一杯，你应当不会拂了我的脸面吧？”李金良言罢，直接将人朝远处勾去：“恰好今日我与孙将军李将军有约，一起喝，一起喝，哈哈哈！”
第835章 不可说
在反复看了来信十遍后，牧锦风这才依依不舍地叠起信件，轻轻压枕头下，自言自语道：“有你伴着入眠，为夫会一夜好梦。”
人不在身边，这封亲笔信上的笔墨与脂粉香气，也算是另一种陪伴。
少倾，他直起身来，阔步朝营帐外行去：“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