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茶悦停下按揉的动作，有些手足无措。
杨晴维持着垂眼的姿态，声音极轻极轻：“我总是告诉自己，告诉身边人，南疆局势不比北疆，南疆军队中太多新兵，需得提防注意的多，最是耗费心神，容不得分心，所以，锦风不来信，我也不能去信，作为他的枕边人，我不能为他排忧解难，至少不能拖累他。”
“可你知道吗，要不是南疆不时传来消息，我知晓他只有胳膊中箭过，脑袋没有磕着碰着，有时候我甚至怀疑锦风打仗时磕到脑袋，忘了曾经娶妻，家中还有人盼着他能来信。”
说到这，杨晴声音中添了些许哽咽，再抬起眼，眼睛红彤彤的：“我会想许多许多，或现实或不着边际，尤其在夜深人静时。”
“会不会，他中了话本中提及的南疆巫蛊之术，断情绝爱，从此心如止水？”
“还是说，他与军营中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日久生情，又念及曾经的承诺，故意冷落于我，逼着我率先提出和离？”
“甚至于，在打胜战的消息传来当夜，我梦见锦风回京都时手上抱着一对龙凤胎，那对孩子与他生得像及。”
“小姐，您多心了！”茶悦挪上前去，轻轻拍击着自家小姐的手背，低声宽慰道：“姑爷绝对不会这样的，他只是太喜欢您，担心因此而分心罢。”
“打战时害怕分心我能理解，可如今战火已经平息，他既会比他人晚一步回京，为何就不能给我来信，宽宽我的心呢？说到底，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在乎我。”一滴清泪蜿蜒着顺着眼角滑落，打在素白的里衣上，透出肚兜的颜色。
此情此景，并无半分香艳，反倒透着股说不出的哀伤。
“小姐，那您南下是为了……”茶悦嚅了嚅唇，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去给自己求个证罢了。”杨晴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容，幽幽道：“能早点见到他最好，如果胡思乱想成真，也能快刀斩乱麻，早点脱离不是？”
“小姐……”
“我没事！”杨晴言罢，将手从茶悦手中抽出，“时候不早了，这几日赶路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奴婢……”茶悦还想说些什么，就见自家小姐身子一歪背对着她，抗拒姿态不言而喻。
第855章 色令智昏
“吱呀！”
开门声响起，随后轻轻关上。
杨晴扭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掀起锦被盖在脑袋上，喉中溢出隐忍的呜咽。
房梁上，牧锦风定定地看着榻上隆起的一团，眉头紧拧，眸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能早点见到他最好，如果胡思乱想成真，也能快刀斩乱麻，早点脱离不是？”
女子哽咽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一点点击碎他在江城看到她的喜悦。
她南下，不仅仅是为了能早点见到他，而是藏了和离的心思。
说到底，她没有他所想的那般信任他，他以为她是信他的，无需太多言语，甚至不需要太多牵挂，她会一直在京都等着他，而他所要做的，便是好好打战，争取早日凯旋与她团圆。
战火平息后，他设想过无数次二人重逢的画面，他会将她抱在怀中，笑着揉着她的脑袋，笑她是个小豆芽菜，可现实却是戏剧化的，夫妻二人相见不相识，非但如此，她心中还存了满满的芥蒂。
他不是没想过去信，给她报一声平安，可他惯不是个会说好话的，信件来来回回写了十几页，就是找不到感觉，要么太肉麻，要么太生硬，写到最后，他索性丢下一切朝京都赶去。
千封信，万封信，都及不上一个真实的拥抱，他用自己给她一个惊喜，她一定会开心极了。
锦被中传出的呜咽声渐小，最后趋于平静。
牧锦风盘腿坐在房梁上，眉头不曾舒展半分。
许久之后，他终是动了，纵身落在地上，缓步行至床榻前。
他轻轻拉开锦被，露出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面庞，此刻那张小脸上挂着淡淡泪痕，只一眼便让他难受到了极点。
“这么些年，你一直在胡思乱想？”牧锦风轻轻摸着心上人柔软的青丝，眸中是不加遮掩的柔情：“想我为何不来信？只要你来信告诉我，你想我，会念着我，我是愿意为你分神的。”
说话间，他身子不断压低，不等唇印上那绵软的唇瓣，大胡子便抢先扎在女子面上。
“唔……”杨晴不舒服地皱起眉头，手在半空中挥了挥，身子稍稍偏转，面向床榻内侧。
见状，牧锦风连忙直起身子，烦躁地扯下脸上的大胡子。
明明他去南疆之时已经快要满十八岁，照理说不当再生大变化才是，偏偏到了南疆后，他的个头一直在长，五官距离渐渐拉开，面庞线条也趋于刚硬。
最初一年还好，忙着打仗，军营内又没有女人，他倒是没将这份变化放在心上。
等第二年，军队向南推移，打下的周国城池增多，为了笼络民心，他作为景国南征军队的主帅自然需要出面表态一些事情，一来二去，招惹了不少桃花。
为了免去这些麻烦，他开始蓄须，结果长了小胡子后桃花运愈发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