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传宗脚步不停,“嗯”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
齐悦跟了上去。
齐老太太盯着她,似要在后背上灼出一个洞。
如今已经彻底没了和解的可能,齐悦又怎会在乎她的眼神,她只是在心里叹息,也不知道怎样的孽缘,才让她做了齐老太太的孙女。
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敛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父女俩走到村口时,碰上了开着拖拉机的方国良。
他停了车,冲齐传宗说道:“齐叔,刚刚的事我听我姐说了,我开车送你们去吧。”
方国良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齐传宗有些不适,尤其看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齐悦身上,心底便有些不悦:“不用了,我们自己走着去。”
“走着去那得天黑了,齐叔你们就上车吧,我开车很快的,天黑前就能打个来回。”方国良说着话就跳下车,伸手来拉他。
齐传宗本就心中有火,见方国良如此举动直接黑了脸:“我是不用就不用,你这后生怎么听不懂人话?我与你无亲无故的,凭啥坐你的车?”
说完甩开他的手,朝齐悦招呼:“悦悦走了,以后不要搭理这些不着调的人。”
被归类为不着调的方国良有些懵,这跟他姐说的不一样啊。
眼见心上人走远了,他顾不上理清心中的疑惑,拔腿追赶,一边喊道:“齐叔,您误会了,我没有坏心,我就是看天要黑了,担心你们路上不要走……”
“方国良你不用担心我们,你先担心一下你的后头。”齐悦转过身,指着他身后提醒一句。
方国良一回头,望见拖拉机刺溜下滑,惊得他连忙跳回去:“我忘了拉手刹了!”
第73章提亲
抵达外婆家时,天早已经黑了。
外婆看到他们很是惊愕,但她一句话也没有问,只张罗着给他们做饭。
齐传宗拦住她,又请她照顾齐悦几日,而后转身走了,外婆想拦都没拦住。
没拦住人,外婆转身看向齐悦:“说吧,是怎么回事?”
面对老人关心的目光,齐悦无法说谎,鼻头还有些酸,她低下头,脚尖蹭了蹭地:“我跟奶奶闹了点小矛盾,所以来外婆这住一阵。”
“连夜过来还是小矛盾?”外婆叹气,伸手拍了怕她的胳膊,“你不愿说就算了,过来给外婆添把火,外婆给你做些好吃的。”
“外婆你不用专门给我做,给我热些剩饭剩菜就好了。”
“外婆这没有剩饭剩菜,拿着这锅,能吃多少就去缸里舀多少米。”
“外婆我晚上不想吃饭,您给我往火灰里埋一个红薯就够了。”
“在外婆家,你吃什么都得听外婆的,不然你今晚就没地睡觉了。”
“外婆,你威胁我?”
“哼,威胁的就是你这个不听话的丫头。”
祖孙俩一来一往的吵嘴,又很快亲热热凑在一块说话,柴火燃起来,锅里的水咕噜翻滚着,透出白色热气,笼着齐悦身上,驱散了夜间行走沾染的寒气。
另一边,雷军徒步走回家中,同样沾染了一身寒气,但面对他娘热情的询问,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匆匆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脑海中不断浮现白日时的场景,来回翻转,一时是齐悦含笑的眉眼,一时是那城里青年向她献殷勤的场景。
他劝自己不要自作多情,齐悦什么都没有承诺他,她对他笑或许只是礼貌和客套,而她与城里青年站在一起才是登对,自己一个破了相的老兵与人相比,什么都不是。
可不管如何劝说自己,都抚不平心中的酸胀,他猛地起身,打开房门。
或许是开门声惊动了他娘,他娘隔着窗户问他去哪,他回了一句上厕所就出了院门。
农村的厕所一般建在院外,叶英梅没有起疑,继续就着煤油灯的光踩着缝纫机。
床上的雷青山被缝纫机的声音吵得坐起了身,不满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弄完,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叶英梅踩着缝纫机,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要嫌吵,去你儿子那屋睡去。”
雷青山脸色黑了,但他没有起床离开,而是砰地倒在床上,拿起被子盖在头上。
雷军并不知道父母房中的不愉快,他出了院子,迎着夜风绕着村子奔跑,而这往常能让他排除杂念的方式这次也失效了。
他抬头望向村后的青山,虫鸣鸠叫,动物爬行狩猎的声音随着夜风送入他的耳中,他脚步一转,朝着青山而去。
……
第二天,外婆去上工,把齐悦留在家里,还偷偷拿出一本古旧的书交给她,让她在没人的时候看。
齐悦知道这是外公留下的书,当初破四旧时被毁掉了许多,她手中这本应该是外婆之前偷藏起来的,也是外公留下不多的几件遗物了。
心中感念外婆对她的好,她特意洗了一遍手,才坐在天窗下,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慢慢翻看手中古书,不知不觉中沉浸其中。
看书的时光总是过得快的,眼睛累了,就去屋后头的竹林转转,也帮外婆喂鸡鸭和嗷嗷叫唤的猪。
她的日子过得悠闲,齐家的气氛却很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