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然转身离开,在走廊中听到他的声音,那么低沉优美:“尊敬的驻苏黎世兼驻列支敦士登公国总领事梁建全先生,尊敬的中瑞各位商界精英代表……”
这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站在他工作的场合。
却已经是咫尺天涯的陌生人。
我穿过了古典的悠长展厅,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酒店的房间里,有一些提早结束了工作的同事凑到一起,热烈地讨论起晚上的散伙餐会。
我将随身衣物塞入带来的一口箱子,安安静静地穿过走廊,搭电梯下楼,拦街车直奔火车站。
半个小时后,我登上火车,离开了苏黎世。
作者有话要说:1.像我在往日还未抽烟,不知你怎么变迁。2.我之前答应过从第二部开始送分,36都晕了头忘记了,从这一章开始,长评优先,25字对文发表评论感情诚挚优先,谢谢大家。3.我想给家骏的小朋友取个名字,可是一直都想不出真正好的,想问问大家帮忙想想,要求:字不用太生僻,要大方,配劳这个姓要好听,寓意要好。(如果OK,我没什么回报,由这位姑娘想看那一段我写一篇番外赠送(*^__^*)
(三八)
我早上醒来,在厨房煮咖啡,忽然听到屋子外传来托比兴奋的吠声。
然后是庭院门外有男人大叫:“哎,哎,小映映!救命!”
我寻声走出门去,房子平时只得我一人,托比难得见一个生人,因此每次邮差来送信都被他的欢快热情追得狼狈逃窜,此时这么一个早晨,又有谁会过来。
我走到门前不出意外地看见托比在栅栏边追赶着一个人上串下跳,人狗大战正酣时高挑壮健的身影转过来——是张彼德。
我站在门廊下叫了一声:“托比,过来。”
托比应了一声跑到我脚下来。
张彼德整了整衣衫,然后绕过花园,走到屋前的台阶下,扬起头笑着说:“嗨,映映。”
我靠在门扉上,抿着嘴看着他。
他笑容熟稔得仿似探访老友:“你怎么住得这么远,计程车司机找了很久。”
我只好回答他:“张先生尊驾何事?”
他跨上了两格台阶到我身边:“前几天在苏黎世怎么走得这么急,你知道家卓在找你。”
我讥笑一声说:“他如今权势通天,无数人争着替他鞍前马后,又何必费那么大周章找一个我?”
张彼德望了望我嘲讽尖酸的面容,掩去了瞬间略略惊诧的神情,若无其事地说:“他很想自己来,可是工作压得太紧实在走不开,不过现在看来他在苏黎世临时匆促改变行程还真不是一时兴起,苏见找了你这么久竟然抵不过他在机场突然片刻而生的一种感觉……”
我双手抱在胸口一动不动望着他。
张彼德摊摊手:“老板吩咐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助你——”
他看着托比:“该死,我看你唯一的需要就是买根链子把狗拴起来。”
托比闻言恶狠狠地朝着他叫了一声。
张彼德不满地瞪着托比:“喂——”
托比得意地在我脚下打了一个滚。
我开口说:“张先生,请你离开吧。”
这位劳通银行首席财务营运官可没那么好打发,他笑容不改巧舌如簧:“映映,我们旧识一场,你不能这么待客。”
我说:“你过来这里有何用?”
张彼德问:“我过来康城才知道,听说你一直在康斯坦茨大学的心理治疗机构?”
我淡淡地说:“那又如何?”
张彼德面上有些疑惑:“映映,你生病了吗?”
我反问:“你不是都查得到吗?”
张彼德说:“日耳曼该死的民族性格,那位教授丝毫不通融,口口声声要保护你的隐私,什么资料也不肯提供,他只说你患有严重心理疾病,虽然已经暂时痊愈,但仍需要长期的恢复过程。”
我点点头,平静地说:“他说的没错,就是这样。”
张彼德一时语结。
我蹲下来搂着托比的头,蹭蹭他的鼻子。
“映映……我没想到你变化这么大……”张彼德叹息一声说:“我将调查报告发回香港,听苏见说他在办公室坐了几夜,他迟迟不敢动身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怕你不愿见他。”
我拍拍托比的头:“托比,回家去。”
张彼德跟上一步:“映映……”
我漠然转身回屋。
张彼德无奈着说:“好好好,我不说他,你请我喝杯茶总可以吧。”
我拉开大门,将他引入,从厨房斟茶给他,然后推开屋子的后门,盘腿坐在屋檐下宽大的椅子上望着庭院葱绿花木。
张彼德端着茶杯,在厅内转了一圈:“连电视都没有,映映,你简直生活在十八世纪,你夜晚作何消遣,在银质烛台下用鹅毛笔写信?”
我不回答他。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每天夜里只做两件事,喝酒和读莎士比亚。
隔断外面世界的浮躁喧嚣,使我获得内心的短暂平静。
张彼德喝了一杯茶,再次环视了一圈我的屋子,仿佛确认什么似的问:“映映,唐家小子没有和你在一起?”
我挑眉:“谁说我和他在一起?”
“苏见说的,”他嘟囔:“那天晚上你们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