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沙发旁搁一方毛毯,我取过来围住他的腰部和膝盖。
我正要替他压一压,他轻轻抬手按住了我的手。
劳家卓低低咳嗽了好一会儿,缓慢开腔:“所以,就是你,把我的湖搞得一团糟?”
我不好意思笑笑:“雨季,雨季来了就好了。”
他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我赶忙讨好地说:“喜欢我的卡片吗?”
他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和悦。
我抓紧时间说:“家卓,我有事情要问你。”
他略微抬眸,征询的神色。
我郑重地说:“在问那件事情之前,我得先确定,你现在真的是单身了吗?”
劳家卓一愣,随即眉头一拧,脸上彻底冷淡了下去,唇边吐出两个字:“出去。”
他转头看了一眼门外,我真怕他下一句就唤人来送客。
我慌忙扑在地毯上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不要啊,我有礼物送给你。”
劳家卓低声一句:“起来。”
我坐到他的对面。
我问:“我们认识多少年?”
他淡淡地答:“廿一年。”
哀兵之策,我凄凄切切地说:“多么悠久的历史啊,你舍得不要我?”
他说:“你半生都对着我,不腻烦?”
我说:“每一日都胜过往昔。”
劳家卓无奈一声:“映映……”
我说:“你还爱不爱我?”
他望着我不说话,眼眸幽幽,深不见底。
我说:“你要敢说不爱,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劳家卓平和地说:“映映,窗外没有水了,窗台距离湖底的距离大约是两米,跳下去可能会造成你的腿部擦伤,请慎重考虑。”
我脸黑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换了一招。
我说:“家卓,我要在三十岁之前生个孩子。”
他苍白的脸颊微微发红,有些发窘:“映映……”
我哀求他:“家卓,我要老了,我要三十岁之前生个孩子。”
他被我逼得不知如何是好,我知道他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叫我去找别的男人生一个。
我在茶几上找到遥控器,轻轻按了一下,我们对面的落地长窗滴地一声,窗帘缓缓地移动,露出一帘浓黑夜色,和前院花园的彩灯闪烁。
窗帘徐徐打开,直至完全展开的那一刻。
湖心对面的忽然嘭地爆发一声沉闷声响,然后漆黑的天空绽放出礼花。
我们眼前的一整片长窗被的绚烂烟火铺满,那些花和不断盛开,熄灭,然后又再次盛放。
烟花升腾照耀的瞬间,火光照暖了我们的面容。
宾客的尖叫和孩子们的欢呼声隐隐传来。
我在五彩变幻的光色之中俯身亲吻他:“生日快乐。”
劳家卓那么镇定的一个人,此刻都有些震惊。
我心里小小高兴了一下。
谁知下一刻他说:“明日我要向环境部门交多少罚款?”
我气鼓鼓地说:“让张彼德去交,他放的,你什么也不知道。”
劳家卓终于扶住我的肩膀,浅浅地回应我的亲吻,我搂住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吸吮他的微凉的双唇。
我将头深深地埋入他的胸前,他身上熟悉的蓊蔚洇润的清新香气,还有微微苦涩药味。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连烟火什么时候放完的都不知道。
劳家卓无奈地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执拗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我将掌心中的戒指给他看:“再娶我一次好不好?”
劳家卓用手按按额角,无力招架,又低咳了几声。
我只好伏在他的身前:“再娶我一次嘛。”
他抬手欲将我拉起来,手撑着椅子的扶手,身体动了动,却忽然坐了回去。
“映映……”
他忽然叹息一声。
过了一会儿,劳家卓轻描淡写地说:“好好的一个湖,彼德完全可以建议你使用金属探测仪。”
我说:“那可不一样,这样是我自己找回来的。”
他说:“纵然丢了也仍是在我家的湖中,有何分别?”
我说:“那为何佣人说你这段时间至为钟爱这个格子外的一片湖水?”
他再无力气同我分辨。
我绕回正题:“你答应我了是不是?”
劳家卓动了动唇,脸上有倦容,声音中气不足。
我凑近他,才听到他说:“先叫郭叔进来。”
我不依他,赖着喊了一声:“家卓……”
劳家卓说:“让郭叔进来。”
我恼了:“劳家卓,我在跟你求婚!”
他清朗面容微微笑了,带了一丝郁郁的开怀,却仍是对我说:“乖,先让郭叔进来。”
他没有应承我,戒指在我手掌中滚烫,他却没有丝毫接过的打算,我心知再无一丝胜算,眼眶忽然就有些发酸。
劳家卓默默地看着我。
我眼泪蓄满眼眶。
他仍是坐着一动不动。
我泪滴一颗一颗落下来。
哭得没有声音,我喉头哽咽发紧,却没有声音,只有眼泪不断滴落,悄无声息地没入脚下地毯。
劳家卓终于伸手拉住我,长长叹息一声。
我将脸埋在他的膝盖。
劳家卓说:“映映,我已没有办法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