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电梯的间隙,我轻轻摩擦他无名指上指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家卓,为什么一直戴着?”
“习惯了。”他淡淡地答。
“那我也要拿我那个出来戴。”我灵光一动。
家卓侧头看了看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动。
“笑什么?”我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想了想,含蓄地说:“嗯,那么大颗石头。”
“我故意的,”我笑嘻嘻:“反正是你的钱,谁管它俗不俗气?”
他揉揉我的头发:“真是小孩子。”
车子在校门停稳,家卓下车替我拉开车门,然后帮我把电脑和几卷设计稿纸从后座抱出来。
他微笑:“乖乖上课,早点回家。”
美色当前我竟无比羞涩,连看他都不敢,只点点头:“嗯。”
他是感情非常内敛的人,又因长年身居高职的缘故,在公开场合一贯矜持稳重,他连牵我手都很少,只是若有似无的视线总是停留在我身上。
那种淡淡宠溺的眼神几乎让我无法自拔。
家卓笑笑望我,然后返身拉开车门。
我站在马路边望着他的汽车开远。
“哦——”身后忽然传来声音,上扬的声调,我转头,看到唐乐昌正望着呼啸而去的车尾,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Cayenne GTS!”
我转身朝学校里走。
唐乐昌跟上来,漂亮嘴角一抹鬼祟笑容,故意挤兑我:“江意映,真人不露相啊!”
我回头恶狠狠瞪他:“不许嚼舌,小心我剁了你舌头!”
他做出心碎表情,眉头皱成一团:“这就是你那位三头六臂?你就是为了金贵富家子而抛弃了我?”
我翻白眼:“唐乐昌,你入戏太深,养和医院神经科欢迎你。”
“唉,江意映,说真的——”他那张令无数女孩神魂颠倒的脸庞凑在我眼前,仔细捕捉我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忽然说:“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我还有一个小妹,明年要举行十六岁生日派对,可以介绍你去参加。”我笑嘻嘻地说。
唐乐昌身神采飞扬的大眼睛忽然就暗了几分,有些委屈的神情。
我心里有些不忍,只好扯开话题说:“我有课,先走。”
匆匆跑开了。
“喂——”唐乐昌在后面喊:“今晚的排练你来不来?”
“来——”上课铃响了,我应了一声,朝教室跑去。
我们戏剧社为下个学期即将举行的毕业晚会,已经开始筹备谢幕演出。我们这一届合作四年的一班老友,老大已经决定回北方家乡找工作,剩下的出国的出国,读研的读研,风流一代终究雨打风吹去。
唐乐昌竟在大学最后一个学期死皮赖脸加入戏剧社,并在我们的演出中讨得了一个跟我演对手戏的小角色,还用他的花言巧语骗倒了我们涉世未深的小编剧,给他临时多加了两句台词。在戏里我演虚荣拜金女二号,唐乐昌饰演一直苦苦爱恋着我的披萨店送外卖落魄穷小子,是为了衬托出我的恶形恶状的路人甲。
脚本里他是阳光帅气的披萨王子,第一句台词风流倜傥:“玫瑰,今天的披萨很好吃哦。”
第二句是深情告白:“亲爱的玫瑰,我是如此的爱你,世人皆道你美艳高傲,我却独爱你曲终人散之后的一抹寂寥。”
然后他就被我一脚踹下台去了。
我们对稿时他口吻情真切切,夸张而极富感染力,笑翻我们全场人,也令我笑场无数次。
晚上在社里开完会,我回到家,家卓已经下班。
他坐在沙发上休息,看到我进来:“回来了。”
我丢开手袋伏到他身边:“嗯。”
他伸手解下我发带,用手指梳顺我头发,然后伸手将我抱起:“累不累,去洗个澡。”
“不要,我好困了。”我躺在他的腿上撒娇。
他抱着我往浴室里推:“乖,进去。”
洗完澡顿时神清气爽,我们坐在床上看Gary给我们邮寄过来的照片。
我将他们在我们重逢那个晚上给我们的那一组照片摊在床单上,说:“家卓,我们各选一张最喜欢的。”
家卓手撑在床上,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照片,对着我点点头。
我喊:“一二三——”
“这张——”
“这张——”
我看到家卓喜欢那张照片:我靠在他怀中扭头看镜头,笑得纯真无邪,露出小颗洁白犬牙,暗夜之中明亮的幸福,直溢向大海边缘。
家卓凑过来看我选的那张,是家卓将我搂在怀中,我背对着镜头只有一个背影,而他沉静的容颜,嘴角一抹浅浅笑意,异常英俊生动。
我们忽然安静对望。
我知道原来我们的视线都只有彼此。
家卓伸手将我揽入怀中,轻柔地吻我。
和最爱的人肌肤相亲,那种真的是沁入骨髓的甜蜜。
一月底,学校放寒假。
我在金匠跟着的设计师刚刚做完一单大项目,过年前闭关休息,因此我这段时间比较空闲,每天按时下班陪家卓,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即使只是简单的吃个晚饭,都觉得无比幸福。
从新加坡回来之后我陪家卓回过几次劳家大宅,绮璇怀孕已五个月,据说医生检查过是个男胎,家骏意气风发,老爷子这段时间有点高血压,但依旧精神烁烁,劳家的昌盛富贵,自是更甚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