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雄又目透异趣怪色、似笑非笑的睨视了他斯须，道：“本王是叫你去侍奉我最心爱的儿子，他也本属你的少主，这怎么可叫重惩呢？”
萧烟云毫无改色的一意前样道：“王爷自己也不会不知道街头巷尾对苍龙王子的诸多盛传吧？千万百姓，都是有谁不知他的绝伦狠戾性情，虽然一类传语流言常有夸大玄虚，可也非空穴来风，尤其是苍龙王子早已是行为昭著；而王爷这为父之人当然更是再清楚不过他的性行，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可苍龙王子就是个真正的青龙煞星，伴他比伴虎还可怕百倍呢。除了苍龙王子他自己那干从小随侍、久已亲伴的仆从，王爷这满府家奴，又再有谁敢、谁愿去给他为奴？更何况王爷还也明知的，奴才可更是其中特殊一人，我曾得罪过大王子，他可是和您一般，不容人半分冒犯的必要追惩，只是时机早晚的问题。而今王爷却要将奴才送给他为奴，那不是将奴才变成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即使有一身本事也不能对他动半点反抗，哼，而他对奴才可想而知的，那会是让我死都难求的生不如死呢，王爷还说这不叫对奴才的至重之惩么？”
☆、第一章春红谢匆匆 相忘于江湖（12）
李冠雄听他有含忿嘲的、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话，再忍不住大笑了一声！又嘉又气道：“我倒也非因为忽知了你那一事着恼，才生此意对你作惩，而是之前就恰因有了龙寒一事已虑生了此意，随后这两件事加在一起，才让我定了此意。萧烟云，你真够胆大敢言！又怎么能怪本王会对你另眼相看呢？除了你，本王这次实也是再想不出另一个人选派去近侍龙寒！想本王拥兵千万，那如云属下中却即使是最强悍的领将，也从没一人敢招惹他的！而你，只有你！仅仅是本王家私武士营中的一个小小家奴，竟就敢与他抗争！你自己说，你如此突出异众，本王不虑选上你还能虑选上谁呢？”
萧烟云边听边力作调缓，这听完后即诮色更显道：“这么说奴才实是作茧自缚的得到主上如此抬爱了？”
李冠雄也未动恼追究，萧烟云又道：“只是大王子的仆从早已足够了，他又冷傲孤高，也不怎么喜欢多人围侍着他的，而今他又有了什么事，使得王爷会突想起要送他近身侍奴呢？”
李冠雄踱回坐入椅中，深缓言道：“龙寒如今已是在公然的与我对抗了。此次本王选授礼靖亲王挂帅，领行本朝大举征讨川西的重要战事，大军连战告捷，逼的川西王逃回了他的老巢为守。礼亲王考虑那里情况欠明、未便深入，下命大军暂驻休整、备待察情。礼亲王处事虽有嫌谨慎些，可这般考虑处断也很合理适当，结果我那亲爱的儿子竟然不听帅命，且还责他这位叔父一向优柔多虑、果敢不足，趁胜不追、延误战机，然后就擅自作主，带着他的苍龙军团孤军深入、直捣敌巢去了。”
萧烟云见他说到这里嘴抿着一丝怪味苦笑住下言来，似有想听自己参论。便道：“苍龙王子以往大都是自己做为一主领将、带军出战，一向独断专行，而他又确实是极度的骁勇善战，几无败绩，战功卓著，被他那部跟随多年的将士崇敬的奉如神明，称为‘战神’，以他的性气和能力，从来都是不服人下，这王爷也是早就清知的呀。”
李冠雄哼笑了一声道：“是呵，可这次大征川西的战事仅派他所领的那一支军团当然是不够的，本王又不能让他就主领国朝大军，他毕竟才二十二岁，那素来性行又早惹得一干老臣暗自相嫌，难以服众呵，所以本王才慎重思选了礼靖亲王为帅，我这位六弟的战能虽远不及我和我那位阴险的先皇二哥，却也曾多经战事，性又稳重；大军开拔前我还曾着重警嘱过龙寒，未想他这一出去，却还是竟敢公违礼亲王这非但是一军主帅、又是他亲族长辈的上命，简直就是狂妄悖逆的让人无可为想。”
萧烟云不由又起诮色道：“这也非什么绝对想不到之情，漫说是礼靖亲王，就是主上你亲自挂帅，苍龙王子怕也是说悖逆就会悖逆。何况他成下这般性格，多少不也都有些正是王爷你纵容出来的么？”
李冠雄这次是目中有透了些威寒之色道：“萧烟云，本王知道你心里有怨，说起来你当年那次得罪下龙寒这个一等难惹之主，也是因为忠心于本王，可你别给我疏忘了，当初既然可非本王强迫、而是你自己答应愿为本王的奴隶，一生忠实奉效于本王，那你就该忠守你自己的诺言，无论本王怎样对你你都该毫无怨忿的顺受！”
萧烟云即退任何有所不逊之色，一派诚色道：“奴才有怨乃是心里直发的一种感情，但并非是因此便会疏忘了当初的承诺，无论奴才心里何想，此生行为都会是忠效于王爷。”
李冠雄默视了他须臾，甚轻的深喟了一声道：“其实你也算是本王最信重的家奴了，你一直跟随了我这么多年，曾亲眼历见过本王的家事，本王也只在你这一个奴从面前时有说起过我的私情，我是纵容龙寒，不只因为他本是我最当爱重的长子，且还因为我亏欠他们母子太多……”
萧烟云见他说到里已是大流真情，一时目光遥怅，似已沉陷入那段尘封往事中。不由也一阵感动，只觉他这位素性狠霸慑人、待下恩威难测的王主豪强，这会却也不过就同这世间最普通的一个父亲一般，心情竟莫名恻伤，嗫嚅说道：“可主上，你……你这种纵容的爱，对于他……未见得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