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裴晏竟刷地一下变了脸色。傅箐闭了闭眼,在心里暗啐自己。差点被他那人畜无害的笑给骗了,傅箐你可快醒醒吧,就算裴晏是小奶狗,那也是一句话能把自己给解决了的奶狗,又忙挽回道:“太子殿下尽管放心。我既然嫁与了殿下,自然便是殿下的人,知道什么样的话该往外处说,什么样的话不能。”
“太子妃这般名门闺秀,又是从何处听来的这等污言秽语?”
得,这裴晏得是个钢铁直男。她不小心踩到了狗尾巴,小奶狗变大狼狗了。
“是我逾矩了,自当受罚。”傅箐嘴上虽是这么说,可还是站离了裴晏三尺之远,不敢靠近半步。
“你可知忤逆我是什么罪?”
傅箐垂着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您是太子,忤逆殿下本就是死罪;您还是我的夫,夫本为天,不守妇道,更是罪加一等。”
裴晏听她说着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心里很不痛快,颇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罢了,此事本也瞒不住你。我心里有人,绝不会负她。”
傅箐低垂着头,索性也不管理表情了,她突然有点想笑。
这原书里的人设都是个顶个地崩,现在那裴晏,就算说自己的真爱实则是裴桓,傅箐怕是也能坦然接受了。
“殿下对心上人的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鉴。我自然愿意替殿下保守这个秘密,只是……”
“我不喜欢耍小聪明之人。”
“卿儿自知比不上殿下心尖儿上的那位姑娘,我只愿能在这东宫活得长久。太子若是不嫌弃,傅家和白家自然是愿意为太子效力,日后,太子若是成功登位,废了我也罢,我只求太子能保全我和傅家周全。”
裴晏轻笑一声:“你倒是机灵,可我拿什么信你?”
傅箐莞尔一笑,这时不邀功更待何时:“太子可还记得江南徐家一事?”
裴晏这时倒是来了兴致:“原来从这傅家飞出的信鸽,竟是太子妃?”
“卿儿不敢邀功。”
“你如何得知此事?”
“只是旁观者清罢了。一日无意听到府上小厮,学着街上说书人的样子,给婢女讲话本。正巧听到江南徐家发迹一事,本也没放置心上。次日又见父亲为那朝堂之事担忧,母亲正巧多问了一句,原来是江南私盐之事。商贾之家多铤而走险之辈,但也知晓什么事情做了是要掉脑袋的。前日那小厮正巧提了一嘴,说那徐家与京城某显贵之家攀了亲连了宗,我便有些猜疑。本也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让小弟给太傅府上小公子报个信,没成想真的能助太子及太傅一臂之力。”
裴晏听傅箐细声细语说着这前前后后,觉得还有点意思。移步至桌前,把佩刀放在一旁,就势坐下了,还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你又如何得知,这徐家是太傅家连了宗的亲戚?”
“自是那小厮听江湖说书人说的。据说那说书人走南闯北多年,江南之地,想必也定曾踏足过。”
“那你为何不禀与傅相?”
傅箐眨了眨眼,戏精上身,作出一副委屈别扭的样子,垂首道:“父亲一向不喜欢女子插手朝堂之事,我又何必去讨那不自在。”
裴晏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方悠悠道:“那太子妃又为何要帮太傅?”
“殿下是我未来的夫君,太傅是殿下的左右臂膀,我不帮太傅,又要帮谁?”
这一句话,把她那小女儿懵懂天真的形象更是托高了几分。
裴晏垂着头,笑而不语,不知是信了几分。
“今日你我都有些乏了,歇了吧。”
“那您说这……”
“嗯?”裴晏闻言抬起头,见傅箐正一脸尴尬地捧着手上那方帕子。
“太子妃自行处置便是。”裴晏似是嗤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托放回到桌上桌上,“咚”的一声。
望着他转身迈向幄幕的潇洒身影,傅箐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本也就不指望裴晏,见他转身离去,心中倒是又平静了几分。看看那佩刀泛着凛冽的冷光,心里毛了毛,略一思忖,还是咬破了食指。
用刀什么的,也太可怕了。
……
“太子妃?殿下可醒了?”
傅箐心里惦记着第二天的朝见,故也没睡安生。朦胧之中听得有人在轻轻扣门,猛然睁开眼,还有些怔然。看清了这床幄的装饰,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并不是在傅卿的屋内。
身旁还有陌生人的鼻息。
“进来吧。”傅箐清了清嗓子,柔声道。
“殿下,醒醒,到时辰了。”
裴晏这才悠悠睁开了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已然醒了多时。
傅箐略一怔,也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她也不在乎。
嬷嬷轻声移步至床幄前,轻唤了一声“太子妃”便不敢再多看,只垂了头等候。
不多时,幄中悠悠伸出一截雪臂,映着帕子上那点点红星,如那雪中红梅,端的让人浮想联翩。一旁的婢女见状,都不由得羞红了脸。
裴晏率先起了身,出了幄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