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见了她,像是有些欣慰的露出一丝笑意,又板着脸道:“此地如此凶险,你过来做什么?”
泉珃不说话,元熙又说:“好在你没事,走吧,先离开此地,”他说着,就来牵泉珃的手。
泉珃闪身一避,手中双刀直直向着元熙上神的空门挥去。
元熙避之不急,身上挂彩,飞身往后退去时,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泉珃,你!”
“别装了,”泉珃脚下轻点,提刀追上去,“他可没你这么多废话!”
那人脸上的神情一顿,既而阴恻恻地笑道:“他喜欢的不是你,才会对你冷言寡语,哈哈,可惜了上仙一片情深啊。”
笑声被双刀阻挡,空中传来一连串金石交击的脆响。
另一边,金丝绞绳围着饕餮,一圈一圈飞速盘旋。
饕餮本是魔息聚成的虚影,等闲法器并不能伤它,它原也未将这小如飞蝇的金丝绞绳放在眼中。
却不想,这细绳散发的光芒凝如实质,竟真的将他一圈圈困缚起来。
饕餮咆哮着挣扎,它已没有实体,不知痛感,没有发觉,挣扎时,越绷越紧的金丝绞绳已经深深嵌入他的虚体中。
有细小的白光自饕餮被割裂的虚体中散出。
金丝绞绳发出兴奋地嗡鸣。
白光与金芒融合,再越来越亮,割裂的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如朝晖穿透云层,驱散雾霭。
风起云涌,魔息凝聚的饕餮被光芒吞噬,消散与无形。
光芒退尽,身着灰袍的上神踏风立在虚空中,他的神情依旧平淡,只是再见到金丝绞绳时,眼底流露出一丝藏不住的哀伤。
“多谢你了,”他微抬眼,对赶来身旁的金丝绞绳说道。
饕餮的咆哮声戛然而止,黑衣魔族的招式突然凌厉起来。
想逃?
泉珃与凤玳配合默契,防守的密不透风。
凤凰双翼挥舞,涅槃火巧如灵蛇,未伤魔族要害,却也将他的斗篷烧得一干二净。
一直藏在斗篷中的魔族,暴露真容。
却让泉珃、凤玳具都一滞。
南洚?!
那魔族脸色骤变,趁着她们两人闪神的功夫,伺机抽身欲走。
但为时晚矣,元熙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前,一掌将其打落。
埋伏在周围的天兵天将方显出身形,浩浩荡荡数万之众,气势磅礴。
“呵,为我一人而已,还真是兴师动众啊,”南洚揩去嘴角血沫,面对如此阵仗,他却还再笑。
元熙道:“能抹去饕餮神识,将他毕生魔力收为己用,你,不容小觑。”
“能得上神正眼相看,也不枉费我费尽心机,只是……”南洚看了看元熙一如往常的平静神情,再看泉珃和凤玳的目瞪口呆,他笑,“原来上神,早已猜到是我所为。”
元熙淡淡道:“令祖父早有所觉。”
南洚顿了顿,“原来是他……居然是他啊,他有什么资格出卖我,我沦落至此,全是拜他所赐,他凭什出卖我!”
蜃龙一支也曾统领龙族三十六部,荣耀一时。
莫说现在的金龙,就是彼时的三岛十洲也以蜃龙为尊,但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先祖不满足与现状,联合其余仙族,欲将仙人一派驱逐,独尊仙界,致使生灵涂炭,三界大乱。
最后被眼前这个一贯面无表情的上神,打回原形,贬下界去。
战火平息,却不足以平民愤,祖父被族人推出来当替罪羊。
南洚有时候想,祖父如何在那时候,死在诛仙台上,就好了。
那么接下来,他就不会在幼年失怙后,被接到这条老龙身边。
也就不用再害怕“祖父”会突然暴起,疯狂的抽打他。
这个懦弱无能的匹夫,只敢向年幼的孩童下手。
当他展现出超凡的修仙天资,被族人重视,这个祖父却害怕他成年后的报复,而准备毁掉他的龙丹。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他伤痕累累跑出龙宫,遇上了东王公,拜他为师,才脱离苦海。
在东王公座下修炼的日子,是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直到祖父病危将他召回蜃龙宫,用个破烂的统领头衔,逼他脱离方丈山。
重回龙族也好,如今龙族外强中干,龙王老迈,皇子平庸,南洚想,他或许能带领蜃龙一族重新回到王座。
但他远远低估了,“祖父”要除掉他的决心,那日外出布雨,他中了埋伏,九死一生时,误入神陨秘境,逃脱了追杀,却遇上了秘境中,正待苏醒的饕餮。
又是一场殊死搏动,他吞噬了饕餮残魂之力,却也因此堕入魔道。
他还活着,却变得仙不仙,魔不魔,这本不该是他的命运。
南洚看着周围披坚执锐,严阵以待的数万雄师,他仰天大笑,越来越癫狂,最后摇身化作一条蜃龙。
原本应该是珊瑚贝母般的五色珠光,却敷上了一层漆黑的墨色。
龙啸震天,泉珃被巨大的声浪震退了数米远,才被人从身后揽住肩膀,还不待她回头,就听见耳畔传来清冷的男声,“结阵。”
随着元熙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箭雨飞射向蜃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