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鲜衣就站在她曾经掉下来的那个二楼平台上,背对着她,穿着校服,袖子卷到手肘上。
她右脚一迈就朝他冲了过去,迫切地想问他穿这么少冷不冷。
然后他转过身,对她招招手,身后还走出了穿着校服的江心亭。
陈釉连笑都没来得及收回去,右脚一顿就停了下来。
她站在一楼,听见陆鲜衣低着头对她说:“我都听江心亭说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怎么能喜欢我呢?我们是好朋友,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啊。”
说完江心亭上前牵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神很深情,问他是不是要往下跳,她很害怕会摔倒。
陆鲜衣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摔倒。”
陈釉感觉到自己的鼻头发酸,脸颊也湿了,然后她掉头就拼命往外跑。仓库明明没有那么大,往外跑的路却好长好长。她一生中没有跑过这么累的一段路,每一秒都有窒息的可能。
她终于跑到了门口,像抓住稻草一样拼命地往外迈。
仓库大门口是一轮巨大的火球,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太阳。
金黄色的光,是她唯一看到的颜色。
耳边开始回荡周杰伦的《七里香》,旋律从虚幻一点点变得现实后,她终于醒来。
伸出手按掉吵闹的手机,陈釉一个猛子坐起,探了探额头发现全是汗。入夏了,这个被子确实是要再薄一点了。
今天是高二下学期期末考试第一天,她也没有心思赖床,穿衣服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出了卧室去洗漱。
昨晚爸爸赶飞机出差去了,今天家里又只剩下她和爷爷。陈釉一边对着水龙头接水,一边把牙缸里快刷完的牙膏扔了,从抽屉里拿新的。
在厨房里“哐里哐当”的爷爷正好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心疼地冲到纸篓边捡起了旧牙膏管:“还能用哦!浪费!”
陈釉也没说话,对着镜子用力地刷。
爷爷双手把牙膏管倒着拿在手上,从底部往牙膏头一点一点地挤,时不时看向孙女操心地说:“刷牙要上下刷,不要左右拉锯。”
陈釉懒懒地点点头,尽管刷的方向还是没变。
爷爷又说:“爷爷给你下了面条,一根火腿肠两个蛋!考满分!”
“方便面!”他不忘补充一句。
陈釉从小就深受韩剧影响,酷爱吃煮的方便面,妈妈在家当然不给吃,所以每次都是爷爷偷偷惯着她。
虽然很用心,陈釉漱了漱口吐掉后无奈地说:“爷爷……我现在满分都是150。”
爷爷脖子一歪,想出一个点子:“哦!那……爷爷教你!你先吃一根火腿肠,再吃五根面条,再吃一个蛋!多好?!”
好好好……其实她都不奢求150了,130就阿弥又坨佛了。
兑了温水仔仔细细地洗了一个清爽的脸,陈釉抬头擦脸时,从镜子里看到爷爷还愣愣地站在她旁边,她疑惑地转身喊他:“爷爷?面还在煮吗?”
爷爷才突然回过神,拍了下脑门:“哦——诶?我到这儿来是干嘛来着?”
说完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牙膏管,才恍然大悟,把牙膏管放在牙缸里,赶忙转身往厨房走,嘴上还自己跟自己念着:“哦哦哦……爷爷挤牙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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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期末意义重大。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是陈釉自初中毕业后,又一次能和陆鲜衣在同一个考场。
或许因为老天爷眷顾努力的人。期中考试陈釉终于冲上了全班第十五,而陆鲜衣,也不知是不是太吊儿郎当了些,文科考得都不太好,一下子把他拉到了全班第十三。
这事情老吴还挺生气的,虽然心里还是把他按前十潜力股算,但就是因为这样,便奈何不了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030616和030516,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坐在她前面一个座位,陈釉记得抄考号的时候,手都在抖。
好学生的考场果然就是不一样,考前还有半个小时就很安静,来到的学生都乖乖坐在桌前拿着小册子或笔记本复习,相互之间讨论的声音也很小,这让陈釉还有些不适应。
只是考完的时候考场会瞬间化身地狱,所有学霸会隔着桌子遥相交流答案。
“那题不是选A吗我靠?!”
“那题老师之前还讲过,绝对是B!”
“那完了……三分没了啊啊啊啊!”
有的人,对完了一整张卷子,发现只有一题不太把稳,依然还会仰头嚎叫“自己考砸了”。
陈釉想,或许,这就是学霸吧?
考完上午的语文强项,下午考数学前她心里还是没底,老老实实坐在桌前把笔记本上的考点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陆鲜衣喝着可乐进来时,她刚好把立体几何这一块的知识过完。
离考试还有十七分钟,陆鲜衣往自己座位上一坐,下一个动作就是回头看她在看什么。
陈釉对笔记的强迫症可谓是无药可救,每一章都必要按照统一的格式记录,要点搭配例题,大标题和小标题划分工整,像教材资料那样排版严格,而且一旦字写丑了,看不惯了,那张就基本可以撕掉say goodby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