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意识渐渐有点儿飘。
手不经意地划拉了两下。
嗯……
皮肤真不错,又光又滑,除了个别地方斑驳不平的疤印儿。
肌肉不厚,薄薄一层覆盖着,恰到好处。
还有这腰,又窄又瘦,真难想象,他哪儿来那么大爆发力打架斗狠的?
苏巧云想都没想,捏了捏他不多的腰肉。
她发誓,她根本没用力,只轻轻捏了一下,真的!特别特别轻,绝对不会疼的那种。
头顶的呼吸却陡然一沉!
她好像还听到了他喉头滚动的吞咽声。
苏巧云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对。
不,不是有点儿,是非~~常~~不对!
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她不可能天真的不知道那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
咳咳!
她尽量装作自然地撤开身,远离那越来越不对的位置,还细心地帮他把卷起的衣服拽下来铺平整了,这才扭身朝树背面马灯方向走去。
“那个……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伸来一双有力的手臂!一个返身把她按在了树干上!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什么叫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什么叫案发现场不宜久留逃得越快越好?
早知道刚刚就不帮他整衣服了!!!
苏巧云脑中千帆荡尽悔不当初,顾念书柔韧的唇已混着炙热的气息压了下来。
十分钟后,苏巧云一个人从树后出来,顾念书还留在原处痛苦地等火气自然消散。
她整了整微乱的辫子,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少年的顾念书纯情的像只小羊羔,除了亲亲抱抱什么都不敢做,要不然,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恐怕她就要在劫难逃了。
顾念书躲在树后不敢出来,却不妨碍说话,两人一个在树后,一个在树前,隔着杏树背靠背。
“苏巧云。”
只是听着声音仿佛都能听出那音色还发着烫。
苏巧云拍了拍羞红的脸颊,轻轻“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那就慢慢说,不着急。”
沉默了几秒后。
“我……我之所以对她好,其实是因为……她是……我生母。”
什么?!
苏巧云猛地站直了身形!
惊涛拍岸!乱石穿云!平地一声惊雷!
她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虽说人生如戏,比戏精彩,可这也太……
“你怎么知道的?你妈不是早就没了吗?”
“这个就……说来话长。”
顾年书沙哑的嗓音回荡在深夜的野杏林,明明平淡无波,却莫名带着沧桑悲凉。
顾念书的娘,身子骨不好,不是一般的不好,是瘫在床上那种。
也不知从哪天起,他娘突然就腿软不会走了,开始还能勉强扶着东西移动,后来就只能靠坐在床上,再后来,坐也坐不住,只能躺着。
怀上三妞的时候,他娘已经严重到说话都含混不清了。
顾念书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病,苏巧云却是一听就听出了个大概。
这应该是重度肌无力,很难治,或者说,治不好。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夫妻,可他爹对他娘是真好,从没嫌弃过她,没事就会推着她出去晒晒太阳,帮她梳洗翻身按揉关节。
顾念书一直觉得爹娘恩爱,哪怕娘有病,依然是个幸福的家。
直到顾三妞还没满月的某个晚上,他起夜上茅房,亲眼目睹了他爹用枕头闷死了他娘!
当时还不到九岁的他,吓傻了,真的傻了,只呆怔怔看着,完全忘了进去阻拦。
他爹闷死他娘后,抱着尸体哭了好半天,突然起身就往外跑。
顾念书一路追着他爹,追到了刘寡妇家。
他爹扑到屋里嚎啕大哭:“她死了!我闷死的!她死了!”
那时的刘寡妇不过才二十多岁,也是吓得不轻,慌慌张张起身下了床。
“顾大哥,你疯了吗?!你怎么能?!”
他爹情绪激动,抱着头痛苦呜咽。
“她让我娶你,说你是孩子亲娘,总不会亏了孩子,可我,我不能!我,我……我不能!”
刘寡妇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哭。
他爹边哭边说,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顾念书也记不清楚了,可他清楚的记得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爹终于哭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叮嘱了刘寡妇最后一句。
“为了孩子好,别让他知道你是他亲娘。”
刘寡妇哭着点了点头。
顾老爹走到门口又道:“我知道你委屈,念书那孩子是个孝顺的,等他再大点,我让他多来看看你。”
那时的顾念书还不到九岁,正是懵懂的年纪,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可他娘是真的死了。
他爹也是真的从刘寡妇家出来的。
一夜之间,他成了没娘的孩子,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一切也跟着彻底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