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幻觉一踫就碎。我更怕你发现了我,会被痛苦淹没。但我却贪婪地想此刻真实的存在,时间越久越好。”子冉没有看我,语气里全是痛苦、纠结和矛盾。
我从床上坐到地上,倚着他的肩,“不是幻觉,我恢复记忆了。”
他把我抱回床上,“地上凉,以后都别坐地上。”
我就势环着他的脖子,“子冉,子冉,子冉……”地叫着却不知后面要说什么。
子冉把我的手缓缓从他脖子上掰开,“白芷,以后你不要再来了,明天开始这里将大变样。浴室里会摆满李京的用品,衣柜里会挂满李京的衣服,床上会睡满李京的痕迹。这里的每一处都不再有过去,只有现在和将来。”他的语调象是海啸时浪尖的水花,地震时山颠的空气,颤颤巍巍,飘飘渺渺,他的手象是耄耋老人握不住杯子,抖抖索索,瑟瑟发抖。他用不可能实现的安排极力伤害着我的感情。因为那水封印,一开始就渗进了门里,透进了墙里,李京根本进不来,除非房子拆了重建。可那又怎么样,他己开始愿意用语言来伤害我了。
我仰起脸,聚拢所有的眸光望进他心里,他的泪滴落在我唇边,还未品尝其滋味,他已快速用手拭去它,把脸转向一边。
良久,他转回脸看着我说:“白芷,我送你回家。乖!”
一声宠溺的“乖”却再也没有爱情,只有他要扮演的兄妹情。
“子冉,子冉,宝宝又泻又吐,可以让医务室的医生来一下吗?”门外是李京又急又忧的呼叫声。
子冉的脸上没了刚才的惆怅缠绵,只有为人父,为人夫的果敢担当。他一手打开门,抱起孩子就往楼下跑。
我来不及思考,叫住他:“子冉,我在,把孩子给我。”我随着他的步伐走出门外,不顾李京的错怔,接过孩子。一把脉,只是肠胃问题。拿出银针在他的上中下三脘,建里,水分,神阙,天枢,大横,气海,关元等穴扎入银针,缓缓导入温热水念,一盏茶的时间后,小孩面部不再苍白,停止了上吐下泻。
我说:“小孩子很健康,偶尔有些肠胃问题不是大事,他快三岁了吧,可以给他停牛奶了,补钙的话,植物奶会更好。平时在家备些藿香正气液,可以解暑祛湿,和外感暑湿或是肠胃疾病引起的发热、胸闷、腹胀、吐泻。也可和胃止呕。”
“你也可以现在让医务室工作人员拿些藿香、茯苓、大腹皮、紫苏叶、白芷、橘皮、桔梗、白术、厚朴(姜炙)、生半夏、甘草过来,我帮你配几剂先放在家里备用。”我抬头看着子冉说。
子冉拿起电话叫来保镖去取药了。
子冉和李京一左一右地照顾着他们的宝贝,动作娴熟又配合有序,看着他们夫妻俩如此默契地照顾着孩子,这画面竟如此温馨和谐,我完全是个外人,一个一点也不妒忌,不愤恨的外人。原来再深沉的爱也抵不过责任的压迫,再浓烈的感情也抵不过岁月的磋砣,再沉郁的思念也抵不过生活的磨砺,谁会在时光的转角一直等着你而子冉和李京,因为共同血脉的朝夕相处,既使子冉对她还没有爱,但那种经年累月相扶相伴的情感又有谁可以轻易替代?
妈妈说我做事执念太重,有些固执而为的事情不是出于爱或喜欢,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如果我是李京,我可以为他毁了自己的如花容颜吗?我可以象她一样为爱独守空房吗李京的爱当然不是我该追求的爱,但我对子冉的爱是想说明我值得被他爱,他应该为了我而爱,我不甘心被叛,不容许被叛,还是我真的爱他爱得舍他其谁
趁子冉没注意,我离开了他,回到中山。
床头柜上的手机有三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信息,都来自杜朗哥。信息说:“白芷,你二哥说你睡了,没什么事吧?我接下来的几天都比较忙,不能去中山陪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我看看时间,已是午夜十一点多,把手机关了,脱衣睡觉。但今天发生的一幕幕象一首单曲循环的歌,不停在地脑海里旋转放映。我重新打开手机,对着杜朗哥的电话拨过去,这个钟点,他已睡下了,电话肯定关机,我打给他纯粹是无聊,侥幸打打而已。但是电话通了,而且只响一声就被接起。
“白芷,这么晚,怎么了?”是杜朗哥又欢喜又担忧的声音。
“我刚起来去洗手间,看到手机的未接来电,没看时间就直接打过去,对不起。”我撒谎道。
“没事就好,早点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聊。”他说。
“嗯。”我说。
但是他没有挂电话,睡不着的我当然也不会挂。
“你睡觉不关机吗?关了就没人打搅你睡眠了。”过了好一会儿,我在黑暗中说。
“不关,我怕有人要找我,更怕你会找不到我。”杜朗哥低声说。
“咯咯咯……”我的心突地被一片春日的妩媚阳光照射,心田上的小花小草娇俏如妈妈怀中的婴孩,我忍不住笑出声。
“白芷,怎么了?”
“杜朗哥,你知道光会转弯,对吗?”我问。
“嗯,那要遇到空间被扭曲的情况。”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