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大人说的是。”
松嬷嬷赞同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夜已经很深了,想必左相大人也十分疲惫了,左相大人还是先行回去休息吧,明日,自会有人上门给令公子医治,左相大人只说人出自悬壶医馆便是。”
悬壶医馆,乃是神医谷开设在世俗中的医馆。
这里面的医生,大都是神医谷手下的外门弟子,在世俗中悬壶济世,声名在外。
穆士鸿找到悬壶医馆的大夫,给穆政锦治病,乃是情理之中,任谁也不会生出什么怀疑。
如此绝佳的安排,穆士鸿自然不会拒绝,跟松嬷嬷寒暄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看着穆士鸿的远去的背影,松嬷嬷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
这些年,这位左相大人一直对她恭敬有加,让她都差点忘了,这个男人是如何爬到现在的位置上的。
当年,他对叶婉臻也是如痴如狂,那般深爱,不也是为了前途,将其一步步逼进了深渊,更何况是穆政锦这种废物了。
这些年,是她大意了,以后,也该小心一些了。
与此同时,皇宫的韶华殿内,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惊叫。
毫无疑问,珍妃醒了!
说来,珍妃那张脸虽然看上去深可见骨,鲜血淋漓,却没有伤到要害,可对于珍妃来说,她倒宁可伤到要害,也不想伤在脸上。
看着镜子里那张缠着白布,渗着鲜血,完全看不出形貌的纱布脸,感受着面上剥皮一般的剧痛,珍妃登时失控尖叫,将面前的铜镜狠狠的扔出去,连带着将桌面上的梅瓶都砸了个稀巴烂。
“不!这不是我的脸,这不是我的脸!”
眼见珍妃双目赤红,泪珠滚滚,发疯一般抚摸自己的脸颊,守在她身边的苏嬷嬷,赶忙上前,拉住了珍妃的双手,眼眶泛红道,“娘娘,娘娘,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千万别用力,千万别流泪,省的伤了自己,伤了自己啊!”
珍妃闻言,才算是清醒了几分,蓦地松手,转而抓住了苏嬷嬷,瞪大了眼睛道,“嬷嬷,太医怎么说,我的脸,我的脸还能恢复吗?”
苏嬷嬷登时面露迟疑,欲言又止,“这个……”
珍妃气急,“说啊!”
苏妈妈眼见瞒不下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娘娘,您被黑熊伤的太过严重了,太医说,那伤口深可见骨,就算真的好了,恐怕……恐怕也会留下一些伤痕。”
白晓珍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是真真正正听到如此答案,仍旧无法接受,脖颈间青筋暴起,歇斯底里道,“不!不!不会的,不会的!为什么?我明明有准备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的香囊呢,我的香囊在哪里?”
蓦地,她发疯一般的冲下床,疯狂的四处翻找。
苏嬷嬷只觉心疼不已,赶忙带人追了上去,“娘娘!”
恰逢此时,跟着珍妃一道儿回来的凌宝姝,带着汤药进来,一眼就看见珍妃正在四处打砸。
不由眉心一跳,赶忙上去阻拦道,“母妃,您这是做什么?快住手!”
“姝儿……”珍妃看到凌宝姝,眸光才算是清明了一瞬,下一秒,她却是猛然被凌宝姝腰间未曾摘下的香囊,刺激了神经。
说来,白晓珍这次动手极为谨慎,除了给凌宝姝一个香囊保命,叮嘱她要时刻戴在身上之外,并没有泄露一丝一毫。
现下,珍妃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凌宝姝自然来不及将香囊换下来。
“香囊!”
珍妃蓦地扯掉了那只香囊,抬头看向了凌宝姝那张俏脸,眸光凶狠异常,“你为什么没事,你为什么没事,那些野兽为什么会放过你,你说啊,说啊!”
心智混乱之下,白晓珍死死的抓住了凌宝姝的手臂,朱红色的丹蔻,甚至要透过衣料,刺进凌宝姝的皮肉。
凌宝姝只觉两只胳膊一阵刺痛,忍不住推了珍妃一下,“母妃,你弄疼我了!”
珍妃本就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不堪,全靠着不甘支撑,这才满地乱跑,现在凌宝姝一推之下,珍妃登时卸力,整个人蓦地向后倒仰,晕了过去。
还好苏嬷嬷站的近,第一时间把人接住了,招呼几名宫婢,将人重新抬到了床上。
凌宝姝似是被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忙坐到床边,看着苏嬷嬷给珍妃喂了药,叮嘱了几句,这才带人离开了。
踏出韶华殿的那一刻,凌宝姝面上的担忧瞬间消散了大半,眼底涌出了几分焦躁和迷茫。
这些年,凌宝姝十分得承帝欢心,其他几位兄长对她也颇为宠爱,可凌宝姝却深知,这种宠爱是建立在自家母妃的盛宠之上的。
现下,自家母妃的脸成了这般模样,就算承帝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可对着这样一张令人可怖的脸孔,他的感恩又能持续多久呢?
一年,一个月,还是几天?
可以说,自家母妃的失宠已成必然。
那她呢?
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凌宝姝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连带着对这场兽潮亦是怨之入骨,
她就不明白了:这皇家狩猎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兽潮呢,真是该死的兽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