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杨若瑾忍不住笑道,“你这话我可全都记下了。”
“你是闲得发慌么?”杜鸿的脸色越发难看,“难道不用去巡营?今日巡夜由你负责。”
杜鸿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杨若瑾刚想抱怨一声,却听杜鸿道:“这火头军的活不适合那丫头,你收她当个亲兵,随侍你左右。”
“你说什么?”杨若瑾讶然道,“我收她当亲兵?开什么玩笑?”
收一个半点功夫都不懂的丫头当亲兵,真若有事发生,是她护着我,还是我护着她?
望着杜鸿远去的背影,杨若瑾似乎猜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忍不住得意地一笑:“还说心里没有叶婠?这小炤吃得可真香。”
同杨若瑾坐等看戏的心情不同,入夜后,跟几位女兵挤在两张并起来的行军榻上,叶婠是半点睡意也无。
明明累的要命,但现在脚下时不时传来的痛感却让她忍不住咬紧了下唇,她睁开了眼睛,两道好看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紧紧蹙在一起。
想着在熄灭烛火之前,亲眼看到脚下那密布着的血泡,叶婠便越发了无睡意:这样的脚,明天可怎么办?
可恶,都怪那杜鸿不信我。
一想到杜鸿,叶婠忍不住感到阵阵委屈。她真是想不明白,明明两人也曾心有灵犀,明明也曾真心相爱,明明上辈子无论说什么,都会信以为真的那个人,这辈子对她怎么连半分信任也无?
杜鸿啊杜鸿,若是有一天你知道我并没有骗你——唉,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
翌日,天刚蒙蒙亮,随帐外嘈杂的声音响起,刚刚迷糊了一会儿的叶婠不得已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浑身的筋骨想散了架般的疼,看着屋里其他的女兵快速地整理好行装,叶婠也只好强挺着下了地。可是脚底甫一碰到鞋子,一阵钻心的痛感袭来,眼睛瞬间便涌出一层水雾,纤长的睫毛更是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小婠,快点儿。”
“小婠,你怎么了?”
“糟糕,你的脚?”
“你昨晚怎么不早说啊?”看着叶婠满是血泡的脚底,同帐的一位女兵不由抱怨道,“脚伤成这样,今日可怎么走?”
“我、我以为睡一觉就会好,”完全没有行军经验的叶婠不由得心慌起来:“姐姐们别担心,我可以的,我……”
“当心!”
第十七章
逞能的后果,叶婠也始料未及。
她原本在众人的注视下先行将脚裹好,再努力穿上鞋子。可是刚刚迈出一步,钻心的疼痛便袭上心头,一个站立不稳,整个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若非身旁有人,这一跤只怕会摔得结结实实。
“小婠,你没事吧?”
“怎么回事?”
当几位小姐妹正在为叶婠担心的时候,只见账帘掀起,一位看上去年纪能长她们几岁,一身校尉打扮的女官走了进来。她扫了一眼屋里的几位女兵,皱眉道:“你们不赶快抓紧时间吃些干粮,还在那儿磨蹭什么?大军马上就要拔营,动作都快些。”
“遵命。”那几位女兵赶忙施礼回道。
“对了,你们哪一位是叶婠?”那女校尉将她们打量了一番问道。
“我就是。”叶婠忍着脚底的疼痛,在身边两位女兵的搀扶下应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看出叶婠的不妥,女校尉忍不住问道。
“启禀冯校尉,”一位五官端正,身体高挑的女兵马上回道,“叶婠是初次随军,昨日脚底起了血泡。”
“起血泡那还不是常事?”那位冯校尉摇头道,“晚上自行挑断,再抹些药也便好了,哪里用得着像她这般模样?”
“可能她没有经验吧,”那名女兵连忙解释道,“昨晚她也没说,我们也便没在意,谁知今早她脚上的血泡竟会那般严重。”
“让我看看。”女校尉闻言,沉着脸走到叶婠近前,她示意让叶婠坐在行军床上,抬起她的脚,绕开裹脚布,这一看不要紧,竟看得她连连摇头,“胡闹,简直是胡闹。”
女校尉说着站起身来道:“你们先看着她,顺便再吃些干粮,我去回禀杨将军,真是奇怪,杨将军怎会让她当亲随?”
别说女校尉感到奇怪,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讶然不已,特别是叶婠。不过叶婠很快意识到这是谁的主意——除了杜鸿,绝无二人。
真不是杜鸿还想做什么?做火头兵不解恨,难道还要让她跟杨若瑾一道上战场,直接光明正大地要了她这“妖星”的命?
“小婠,你忍着点儿疼,”就在叶婠胡思乱想间,刚才那位帮她解释的女兵从她的行军囊里取出一枚针,“你这血泡不能留,我得先帮你挑开然后再帮你上药。”
“啊?”叶婠一听,连痛带吓嘴唇都白了,“不用、不用了吧?”
“不行,”扶着叶婠的另外的一名女兵道,“你现在是起的血泡,再耽误下去一旦化了脓,整只脚恐怕都保不住。徐臻快动手吧。”
“好,明兰、明玉你们帮我扶住她。”那位名叫徐臻的女兵一边说一边先点亮了昨晚的油灯,接着将那根针放在火焰里燎了燎,这才回到叶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