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叶婠很快就后悔了。
她看见杜鸿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他将搭在叶婠肩上的手拿了开来,重新转向书案上的那副画。
“将军,”叶婠的心倏然一紧,她连忙试着安慰道,“小婠不过就是您的一个普通丫头,您想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就好,但请您千万收回刚才的那句话。”
“难道你不想嫁给我?”杜鸿的眼睛始终盯着桌上的那幅画,他的声音听得出来,里面似乎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失落。
“不是小婠不想嫁,是……不配。”叶婠低声道。
“那就是想嫁了?”杜鸿说着这才将视线从画上重新转向叶婠,“对么?”
“但是老夫人不会同意的。”叶婠突然急中生智道。
杜鸿微微蹙了蹙眉,似乎觉得有些道理地点了点头,只是眸光中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落。
“原来你们两个在这里。”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推了开来,这声音叶婠可再熟悉不过:“叶婠见过杨将军。”
“小婠,在表哥家里,你何必还叫我杨将军?”
杨若瑾将双手背在身后,笑着走了进来:“表哥、小婠你们在做什么呢?”
“你是谁?”杜鸿皱着眉看向杨若瑾,“你出去。”
“不是吧?”杨若瑾睁大了眼睛讶然道,“表哥,你真失忆了?别人传你失忆,我都不信,没想到这是真的?”
杨若瑾说着走到杜鸿跟叶婠的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杜鸿打量个遍:“这几日我爹生病,我忙着在家照顾他,就没顾上来看你,谁知道你居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
“说够了没?”杜鸿冷着脸道,“说够了就请你离开。”
杨若瑾闻言更加惊讶不已:“表哥,你是认真的么?我是若瑾啊,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忘记别人情有可原,你竟然连我都忘了?”
“表小姐,”叶婠赶忙上前一步帮杜鸿解释道,“将军他中毒之后,有部分余毒入脑,所以他才会这样。”
“余毒入脑?”杨若瑾不敢置信地看向叶婠。
“是的,顾神仙就是这么说的。”
叶婠点了点头道:“别说将军他不认识表小姐了,连老将军跟老夫人他也全都不记得了。”
“这么严重?”杨若瑾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杜鸿。
“顾神医说,“叶婠解释道,”等将军的药还得再服一段日子,等余毒彻底清除了,记忆也会随之彻底恢复。”
“你到底走不走?”杜鸿看向杨若瑾的眼神越发不耐,见杨若瑾还是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索性拉着叶婠的手腕一起向门外走去,“你不走,我们走。”
“欸?表哥!”
看着两人径直地走出门外,看着叶婠一脸无奈地回头看向她,直到杜鸿随手将门关上,杨若瑾这才收起脸上那一副故作惊讶的模样:
“别说,装的还真像。”
杨若瑾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信笺,将它夹在书案上的一本兵书里,撇了撇嘴,随即自言自语道:“你在家陪着小婠,叫我帮你查那一日的背后主谋,这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我也帮你报了仇,你可倒好,竟然这样待我,连个好脸也不给我。”
说到这儿,杨若瑾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抬眼望向门口,她笑了笑道:“算啦,若是这样能帮你得到小婠,娶得美人归,就算受点儿委屈,也值了。”
叶婠哪里知道杨若瑾在她背后说的那些话?她见杜鸿一直冷着脸,心里越想越着急:杜鸿怎么连若瑾都不记得了,看来脑子里这余毒果真难清,这该怎么办才好?
“小婠,”就在这时杜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色有些难看地对她道:“我现在脑子很乱,心里很烦,你能不能陪我去南山打打猎?”
“打猎?”叶婠一怔,随即摆了摆手,“恐怕我不行,到时候会连累将军也没了兴致。”
“你只要陪我去就好,可以么?”杜鸿的语气里满是期待。
“那,好吧。”叶婠略一犹豫,随即无奈地点了点头。
杜鸿见叶婠答应了,脸上顿时有了笑模样:“好,那我带你挑马去。”
*
提起打猎,叶婠并不陌生。上辈子杜鸿就带她去过南山围场。
南山,是楚国皇家的狩猎之所,每年春季、秋季,皇帝就会带着诸位皇子以及众位武将来南山一试身手。
而在平时,除了专门看守南山围场之人外,平日里则鲜有人来。
当叶婠骑着一屁枣红马跟在杜鸿的马后来到南山围场,看着那熟悉的山山水水,想到现在的物是人非,不经意间,叶婠的眼圈便微微发红。
“小婠,你怎么了?”杜鸿转身看向叶婠,“你到眼睛怎么红了?”
“没什么,”叶婠连忙收拾好杂乱的心续,她揉了揉眼睛,向杜鸿笑了笑,“刚刚风太大,一不小心迷了眼。”
“千万别揉,”杜鸿听见叶婠如此说,赶紧翻身下了吗,走到叶婠的身边,将手伸向她,“下来,我帮你吹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