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将安月疏放在软椅上,重新将围裙戴上, “脚踝受伤了不能请假么?你是医生应该更清楚现在需要休息。”
“不成,排了手术,而且今天主任有台囊肿的手术可以看,错过了太可惜。”安月疏不以为意,过一两个星期就能消下去,就算是躺着休息也不会加快多少。
“行吧。”江渡没多劝,进厨房继续烹饪给安月疏带到医院的中饭,用一层一层的小盒子仔细装好。
吃完了早餐,江渡例行送安月疏上班,没用昨天才买的赛车,开的还是安月疏那辆普通的银白色大众。
他将车直接开到住院部门口,尽量让安月疏少走两步路。
拎着饭盒,安月疏一浅一深地从车上走下来,她敲了敲车窗,忽然对江渡说道:
“你要是想要重新再来,需要资金我可以借给你,不收利息。”
安月疏昨晚上仔细思考了一下,估计她和仇晔的婚事八成要泡汤,那一直拘着江渡当小白脸也不好,尤其是昨晚上突然发现这人似乎还可以,人品不差的时候。
所以几经考虑,安月疏决定还是帮江渡一把,他们这种一出生就是在罗马的人,就算是落魄了,再次发达的可能也会更大,毕竟社会阶层不同,所接受到的面也不同。
“怎么了,突然要给我钱创业,有新的小白脸要包养了?”江渡挑着桃花眼,和安月疏打着太极。
安月疏白眼瞥了眼他,没了耐心,“要是你不想创业也随便你,我的钱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借到的。”
江渡轻笑一声,笑容和煦如春风。他没有正面答安月疏的问题,指了指她红肿的脚踝。“你要是脚疼就休息,不要坚持。这么拼命我可是会心疼的啊。”
“下班的时候来复检,上午上班很忙。”安月疏见他又恢复了油嘴滑舌的模样,彻底灭了心思,向着住院部的双层电梯走去。
江渡坐在驾驶位上,嘴角含着笑望着安月疏离开,见她上了电梯才发动引擎。
他没回小区,直接开车去和石子恒见面。昨晚上接到的消息如果属实,那他就得改变计划,重新安排人员,收网的速度也得加快些。
-
医院内,安月疏穿戴好绿色的手术衣,戴好手套口罩帽子,跟随主任进手术室。
一个好的医生,是每天都在进步学习的。
安月疏虽然是被公认为骨科年轻医生中手术能力最强的,但比之乔许雷主任还是差了许多。
上周许雷主任一个关节镜的手术,十分钟就将变形的椎间盘给拿了出来,速度快还完美,让安月疏受益匪浅。
这一次的手术也不大,只是个右腿外侧髌骨处的一个小囊肿。
主任一边操作,一边讲解他在做这类手术时的经验,还有一些注意事项,时不时还开个玩笑,气氛活跃。
电刀切开之后,露出里面囊肿的部分,上面的血管有些多,切开时血一下子便溅了出来。
安月疏站在侧面倒是没被滋到,但跟着她的住院医师吕港却被滋到了眼睛上,他伸手下意识地去擦,安月疏心里便“咯噔”一声,还没来得及阻止,主任训斥的话已经出来。
“吕港啊你这无菌术这章节课是怎么学的啊?在学校没学好,医院里面做手术时安月疏也没有教你啊。”
毕竟还是才出学校没多久的年轻人,被主任当面训斥后还有些不知所措,想擦眼镜又不敢,不擦视野中又是一片模糊。
安月疏一边拿止血钳,一边对吕港道,“出去整理一下再进来。”
吕港点头听话地出去,这是一件小插曲,但却因此破坏了主任原本不错的心情。
无菌术这样最最基本的东西都能出错,还做什么医生?
原本气氛还不错的一台手术就这样变得沉默严肃起来,手术护士递东西时都小心翼翼,生怕出错被主任训斥。
过了一会儿,吕港重新进来,换了手术衣。
许雷主任睨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时间,面色又微微沉下。
“十分钟洗手消毒,八分钟就进来了,谁教你的?”
吕港有些难堪,下意识地望向安月疏。
安月疏微微摇头,没说话。这种情况只能出去了,还不能怨主任,毕竟无菌意识是医生的基本常识。
这一场手术之后,吕港回医生办公室的时候便一直憋着一口气,心情不是很好。
“还气着?主任也是为你好。”安月疏一边开着住院病人的处方,一边说道。
吕港在贴化验单,每一张都贴的使足了劲儿似的,“我知道,但是后来我进来那次我觉得实在没必要,美国医生做手术的时候鞋子都不换。”
“那你也知道是美国医生。”安月疏说道。
吕港被说的越来越不服气了,年轻人好面子就是争一口气,“但是就算是在国内,拿手机拍摄手术过程的也不在少数啊,那时候怎么就不讲无菌意识了?”
现在手术中拿手机拍摄的确实挺多,但也是另一种医生保护自身的手段,记录下手术全过程,之后如果有纷争产生也可以作为证据,当然也不排除少部分是为了在朋友圈炫。
“你今天最大的错误其实不是没有无菌意识。”安月疏停下打字开处方,她食指点了点桌面,神情也严肃起来,“而是你被病人的血溅到脸上之后,没有想到第一时间去消毒处理,而是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