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这样想,却满不在乎状地把签儿扔在了桌上,又自盆里捡了颗山楂,潇洒地扔进嘴里,手枕脖颈含糊地哼起了小曲儿。
邢墨专注地穿着糖葫芦,没有看她,嘴角的弧度却很温柔。
与此同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哥哥,我穿好了。”
苏谢摇晃着手中的山楂串,开心地道。
邢墨点头,温柔一笑。
苏谢得到了认可,顿时乐开了花。
叶莲灯拍了拍邢墨的肩膀,“哟,你看人家叫你哥哥呢!不错不错。”
邢墨笑得宠溺,嘴上却道,“孩子都能做好,你好意思吗?还不快穿。”
“穿不好,不穿了,不是这块料。”叶莲灯随性地说道,笑得没心没肺。
可她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从小她就做不好细致的活儿,自骨子里是个糙汉子。
后来闯荡江湖,瞧见会做女工的大家闺秀,也跟着学了一阵,最后只把针缠在了线头上。
少年时,她就自力更生。
可是呢,打野鸡能烤糊,煮饭能烧糊,磕着碰着了不得不包扎也能把自己给缠着……
经历后来种种,她深刻地认识到——细致的活,大抵此生都与她无缘。
出神间,手上一重,邢墨抓起她的手,塞了一颗山楂在她手里,又拿了一只竹签让她握着。
他坚硬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脊背,一缕长发自他耳鬓垂到了她的胸前。
是熟悉的浅淡幽香,叶莲灯心里开始小鹿乱撞。
“这样,轻轻一送,稍微带点劲儿就穿好了。”
她回神,邢墨已经握着她的手穿好了两个果子,想让邢墨再示范一遍,刚转过头,额头一暖,擦着了什么东西。
柔软柔软,带着撩人的弧度。
叶莲灯一愣。
这个……好像是……邢墨的唇。
砰地一声,心里有什么东西炸了,炸成了大片大片的烟花。
反观邢墨,已经淡定地坐了回去,手中飞快地又穿了好几个,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啊,好的,我试试。”叶莲灯莫名心虚,开口打破她所以为的尴尬,虽然在场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尴尬。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叶莲灯魂不守舍地试了试后还是放弃了。
她又开始魂不守舍地吃山楂,吃得牙都酸了也浑然不觉。
不一会儿,高大姐和流寂买菜回来了,苏谢开心地抬头冲他们道:“大姐姐,你们过来看,我们在穿糖葫芦。”
于是,高大姐和流寂也加入了糖葫芦工程。
叶莲灯则假装心不在焉,虽然事实上也确实心不在焉。
几个人东聊西聊,她什么也没听进去。
“叶丫头,问你话呢?发什么呆?”高大姐的声音忽然大了好几个分贝,把苏谢的果子都震掉了。
叶莲灯:“?”
高大姐挑眉,“你知道菜涨了多少吗?”
“……”
“刚才我们出去逛了一圈,街上的人又多了,这么大的雨菜地里的庄稼不得遭殃才怪呀。人一多,供不应求,菜价呀,蹭蹭往上飙。”
高大姐一边朝大伙抱怨,一边表情夸张地拿着竹签往天上比划。
流寂怕没人理她,殃及池鱼,便附和道:“这也没办法呀,平家村地处交界,人自然多。”
可这一附和,反而更加打开了高大姐的话匣子,她一把将竹签拍在地上:
“都怪那无雁门哟,它不来这儿就啥事儿没有嘛,我这么大把年纪开个客栈容易吗!”
这一次流寂学乖了,没有接话。
高大姐愣了一两秒见没人理她,便问苏谢:“小丫头,你知道无雁门为什么偏偏会来平家村吗?”
叶莲灯凝眸。
邢墨的动作顿了顿。
苏谢则摇摇头。
高大姐对大家的反应甚是满意,当即敲了一下竹签当作抚尺,模仿说书先生开始洋洋洒洒地讲了起来。
“嗯,这就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高大姐清了清嗓子,“据说十年前,魔宫擎玉宫的宫主还不过是个傀儡,所有实权皆由时任掌教赫莫提一并揽收。当时的赫莫提一心要壮大自己的势力,不仅占领了西岐大半疆域,甚至与有“漠上一绝”之称的沭阳订立了城下盟约。赫莫提野心勃勃,仅此还是不够,居然想要把势力扩展到中原。”
“所以,赫莫提选择了无雁门下手?”
“不错。昭晏国策在前,对武林的态度颇为冷淡,除了极少数朝廷有关联的门派之外,昭晏内的教派大都前景黯淡。是以,大漈和东洛因地势便利、国祚强盛,并且在国策上也和昭晏恰恰相反,对武林的态度是井水不犯河水、两者互不干涉,因诸多原因便成为了武林豪杰辈出的繁盛之地。”
高大姐瞥了流寂一眼,“无雁门是当时中原最强盛的门派之一,最重要的是,无雁门有武林至宝无雁书。”
“什么至宝?不过是传言。”叶莲灯嗤之以鼻。
高大姐懒得理她,继续道,声线沉了几分:“于是,大约十年前,擎玉宫派出自己最信任的护法——一个叫作明昭的青年人去了无雁门。明昭在中原蛰伏数日,很快就顺利拿到了无雁书回去复命,只是,当时他一个人去,回去的时候身后却多了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