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三秒,四秒……视频画面静止了一般,一直停留在这里,他垂着眼帘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直到狱警开门进来,把一些用品放在那张床上,还走过去跟他说了些什么。
可是毫无预告地,那狱警抓起他双手,不计后果地粗鲁反扭。
突如其来的手骨弯折,让他表情痛苦。
力量悬殊,挣扎不开。
手腕被扭转的角度,看着的人都替他疼。
单徙的眉头拧成一条绳,狱警可以随便欺负人的?
也许是房门没关的缘故,他们那里的声响引起了巡查人员的注意,突然间有其他人涌进去……
可是为什么,进去的人不止一个两个,而是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乱了,她也数不清有几个,她只看见他们都没穿工作制服,而是和他一样,穿着纯橙色的囚服套装。
不是巡查人员,都是少年犯,个别还面目狰狞。
角落里,那个在狱警手里被扭伤了手还徒劳挣扎的人,紧皱着眉,拿脚去踹狱警。
没什么用,他立刻被推搡过去,推到房间中央。
镜头角度使然,他的白皙脸庞一下子变得更加清晰,监控器摄像头甚至把他上扬的眼尾都拍得清清楚楚。
可是有什么用?单徙看得再清楚,又有什么用?
下一刻他就被推倒在地,无法露出正脸。
他想撑着地面直起身,双手手背被橙色拖鞋踩住———感化所里犯人统一穿的那种软胶拖鞋。
他不能起身,有拳脚落下,落在他四肢脊背,避开了他的脸。
他重新倒下,俯身趴在地上,侧脸贴着地面。
那些拳脚相加,没有停下的趋势。
他手背上那双软胶拖鞋,却退了场。
换成狱警那双牛筋鞋底的工作鞋,肮脏宽长的坚硬鞋子,把他白皙好看的双手手背全部踩在底下,包括修长尖秀的十指。
体格健壮的狱警,整个人站在上面。
重重碾压,反复踩着,唯恐遗漏他双手的任何一处。
屏幕外的人,都仿佛听到了骨骼断裂的清脆声响。
一节一节的指骨,如果脱臼,如果错位,如果裂开,有多疼?
单徙绞紧了自己的手指,眼泪吧嗒吧嗒落下,哭声压抑。
她心尖儿上的少年,抽不出双手,痛得仰起头。
他把下唇咬得发白,脸侧向的角度,正对着摄像头。
额角青筋突起,白皙肤色猛然涨红。
没完,远远没完。
有人从罐子里倒出一堆东西,就倒在他双手旁边那一块地面。
一堆大小粗细、闪着微光的玻璃碎片。
那双油腻腻的肮脏大鞋子,离开他的手背。
有人粗鲁地抓起他两手手臂,稍稍转了个角度,对准那堆光闪闪的东西,放开。
那一刻他紧蹙的眉头,深刻得不能再深刻,眉心的几道纹路深得像被刀子刻上去一般。
他想阻止自己那双手落下去,想的不能再想。
可是,多么想也没用。
手腕扭伤无力,指骨和掌骨都已经大面积断裂。他看着这双常年拿画笔的手……落下去,在重力作用下落下去,短短十几厘米的距离,避无可避,落在那堆尖利的玻璃碎片上。
单徙捂住嘴,哭花脸。
身上其他地方的拳打脚踢,渐渐停下。他们围着站在那里,看着他趴在地面上,动弹不得,微仰着头,想努力把双手挪开。
没完,还没完。
站在他头部前面的狱警让到一旁。
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走进来,立在少年面前,嘴角带笑。
单徙猛地站起身,差点撞进电脑屏幕里。
可是不能,她不能。
她就只能这么看着,看着那双锭亮锭亮的皮鞋缓缓抬起,然后缓缓落下。
踩在那双摊开在锐利玻璃片上的手。
稍踮起鞋跟,皮鞋在他手背狠重碾压。
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嵌入掌心,扎进手指,刺在骨肉,抵着指骨。
深红鲜血流出,淌于地面。
十指……连着心脏血脉……
一块块玻璃扎进去,血肉模糊了该多疼?
看着他,单徙哭得喘不过气,一阵阵锥心的疼向她袭来。
肩膀被人按着,他直不起身,缩不回手臂。
他咬破了下唇,连同唇角一并流出血。
一张脸变得惨白,冷汗自额角滴下。
踩他手的男人,犹嫌不够,皮鞋鞋尖挪到指尖部分,从左手拇指开始,一个,两个,三个……到右手的尾指。
尖锐的玻璃片尽数没入指尖皮肉。一定……疼得钻心。
隔着九年时空,单徙紧紧盯着屏幕里sana的丈夫,双眼泛红,她真想杀人。
那些玻璃碎片,一片片如同扎进她的心脏一般。
疼死了,连轻轻呼吸都能疼得流出泪、流出血。
趴在地上的少年疼到晕厥,脑袋一歪,垂在地面,对持续施加在他双手上的凌虐折磨不再有任何反应。
他闭着双眼趴在那里,苍白的俊秀容颜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水晶气泡。
……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不喜欢玩国际象棋。”
“他的理想王国就是我这类嘛,服装设计、美术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