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徙乖乖地点头,伸手抱了他一下。
“你……”她想说,你要抽空休息。
但转念一想,说了也没啥用。
于是有点羞涩地踮了踮脚,仰着脸小声又快速地说了句:“我爱你。”
他抿着唇笑,屈指轻刮她鼻梁,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律师也对着她不知说了什么,大概是再见之类的,尔后跟在那人身后,出了门。
单徙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会儿,没心情继续吃晚饭。
4
夜一点点变深,容姨的卧室在一楼,她早已入睡。
躺在床上,单徙一直竖着耳朵,想在无尽的、冗长的寂静中,听见他回来的声响。
可是什么没听见。
他一夜未归。
她趴在枕头上,想一些想不明白的问题,直到被困意淹没。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隐约听到优美悦耳的音乐,似乎是某种乐器发出来的。
单徙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丫,打开房门。
乐器声愈发清晰,也愈发动听。
她站在门口,探出脑袋望了一眼长廊。
阳光明媚,整栋房子光线充足。
过道里,墙上的挂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来回摆动。
她身上,睡裙裙摆也随着她的走动而一摇一摆。
单徙穿过长廊,跟着自己的听觉,往乐声的源头摸索前行。
最后停在张梓游卧室旁边的那个房间前。
就是这儿了,站在这儿听,声音最清晰。
音乐突然停下,房门从里面被拉开。
“我就知道!”单徙扑过去,抱住他,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我就知道是你在里面,你回来啦!”
张梓游举着她胳膊,把她抱起来,跟自己平视,“我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她眉眼弯弯。
他的视线慢慢扫过她的笑脸、胸前、及膝睡裙、露出的小脚丫,最后再回到胸前……
笑意明显地反问:“你说呢?”
单徙低头:“……”
“放、放我下来!”
鬼知道她昨晚为什么会拿了这件半透明的真丝睡裙啊啊啊啊……
5
换好衣服再跑回来,脸颊依然红得不像话。
单徙刚想开口说话,却在目光触到他的刹那,失了语。
他随意地坐在房间里的木桌上,长腿垂下,鞋尖正好点着地面。
手里拿了一把小提琴,微低着头,用软布在擦拭,动作细心而缓慢。
空气中漂浮着极小粒的尘埃。
他还穿着昨晚出门时那身衣服,纯黑,至暗。
偏偏置身于这样明亮的光线中。
就像坐在天堂门前的恶魔。
单徙失神之际,他抬头,腾出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这么爱发呆,难怪脑子笨。”
“……”她回神,“谁脑子笨啦?我挺聪明的好不好?”
他轻声嗤笑,继续着手中的事。
单徙走前去,靠在他旁边的桌子边沿,指着他的小提琴,问:“刚刚是你在拉呀?”
“不然?”他说着,放下手里的软布,下巴抵在琴身。
“你、你要再拉一段吗?”单徙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又补充了句,“很好听。”
指尖轻按指板,另一只手里拿着琴弓,他偏头看了她一眼。
“《devil'strill》?”
“什么?”
“给你拉这首,怎样?”他又看了她一眼,说,“tartini用灵魂跟魔鬼交换得来的曲子。”
“这么神奇呀?”单徙歪着脑袋,神情好奇。
“我挑中间一段来。”
“好!”
他没再看她,直起身,离开桌子,站在房间落地窗前,缓缓拉奏琴乐。
单徙以前没接触过小提琴,不懂什么琴技,只觉得这音乐悦耳。
这人,更是让她移不开视线。
还没吃早餐,她都不觉得饿,挪到他旁边,满心满意地看着。
悠扬而起伏不定的琴音充盈着这个房间。
几分钟后,他突然说:“闭上眼睛。”
“啊?什么?”单徙不解。
“不许看。”
“……哦。”
知道他在某些方面相当怪异,她也没多问,按照他的话闭起双眼。
魔鬼的颤音在继续,谁的灵魂飘荡在梦中。
按在指板上的手指已经止不住颤抖。
他跑了音,她听不出。
他蹙了眉,她看不见。
6
容姨喊了三遍,两人才磨磨蹭蹭地从琴房里出来。
单徙嘀嘀咕咕,“我都说了我还没刷牙,你、你也不嫌脏……”
他云淡风轻,“现在都嫌脏,那以后我不如出家算了。”
“什么意思呀?这跟出家有啥关系?”
“你难道不知道……”他把她堵在廊道墙壁上,声音蛊惑,“晨起半小时内,是男性生理*最为强烈的时间段。”
“……”简直……
每次都给她科普这些,还口口声声说她是未成年人……
单徙红着脸,也不知该说啥。
“再拖延下去,午餐就都凉啦。”容姨在下面又喊了一句。
他笑笑,没有再堵着她,下了楼。
单徙跑回房间去洗漱,直接用冷水洗的脸,这样可以让脸上的绯红快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