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赫一愣。
“我母亲。”
“谢太妃?”
“正是。汤国要我朝还回宣城,我力主一战,顾况正力主求和,一来想息事宁人二来想乘机落井下石。二哥自然犹豫。顾况正怂恿皇上亲自去公主府贺亲,安排秘司营的人在回程叛乱,想将谋逆之罪栽在我的头上,置我于死地。他没想到仇霰是我母亲的人,我将计就计,将顾宁远乘机杀了。顾况正在皇后宫里知道消息,立刻同太后带人到了斜月宫,以母妃要挟于我,让我自裁。没想到,母妃早有准备,林求上带兵从清德门进来,将太后等人困在斜月宫。母妃自尽以绝我之牵挂。这一场宫变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后便是水到渠成。其实,我不过是明哲自保而已。若不是顾况正推波助澜,若是二哥肯发兵北上,若不是太后逼死我母妃,我还是昭王。”
元赫剑眉紧蹙,双拳微微用力。
“不过,诏书是真的,二哥心甘情愿传位与我。我也答应,善待太子,太后。”
“恐怕是你胁迫皇上退位吧?”
“二哥正是怕你有此想法,景朝又生内战,特意留了这封信给你。”
“你告诉我他在那,我见了他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容山,现在大敌当前,我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是不信我,景朝不必等汤国来攻,自然就散了。我知道安国公手里有几万人马,云南你也留有后手。方德大营我连问都不问,就是怕你有疑心。我如此坦诚对你,就是怕你有误会。景朝起了内乱,只会便宜汤国。你要三思。”
“连我母亲也被请进宫里,也算是对我的信任?”
“太后重病,慈国夫人进宫做陪并不过分吧?容山,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怎样,你应该清楚。和亲之事,若不是我,阿晚会如何?事后,我没有杀她灭口,也是念在你我的情分上。”
元赫嗤笑一声:“你虽然做了顺水人情,不过我向来家事国事分的很清。”
“容山,我们坦诚相对,同仇敌忾,才能安定朝纲,稳定民心。否则,景朝丧与你我之手,如何对的起先祖?”
元赫略带嘲讽:“你知道不能动我,所以耐着性子好言相劝,让我利益权衡。”
元玮却也不恼,道:“容山,我知道你有统兵天下的才能,与我携手,定能一平北汤,现下,契丹正与他边境纠缠,正是我们起兵的大好时机!”
“兵乃利器,不得以而为之。”
元玮见他不为所动,心生急切。正如元赫所料,元玮不能动他分毫。元赫在朝中颇有声望,又手握重兵,只有让他臣服,他的皇位才显得名正言顺,民心也才能安稳。朝中众臣悠悠之口也就堵上了。他一直觊觎的位子,真坐上了,才知道也不是那么随心所欲的,言官史官,还有黎民百姓的唇舌,他不能不顾。
他耐着性子,一字一顿道:“容山,只要你拿下中原,我就告诉你二哥的所在。”
元赫默然不语,心里却是起伏翻腾,他没想到元玠真的撒手,真的心甘情愿的放弃。那只鸿雁,那有那二句话,已经摆明了他的心意。若是他被胁迫,他明明可以写些隐晦的话语来提醒他,而那两句话里,他竟对元玮的抱负有隐隐认同之意,也透着退隐的心甘情愿,他真的要挂帆远去,江海寄余生?
他沉吟良久,缓缓说道:“好,我打下中原之日,你告诉我,他在那?”
“好,朕金口玉言,绝不食言,你我击掌为誓。”
元赫苦笑:“臣不敢。”
他一撩袍角跨出殿外,道:“我母亲在那?”
“来人,领靖安侯去慈宁宫。”
元玮长出一口气。目送他离开。一抹笑容浮了上来,他已经认同了他的皇位,接下来,其他的人就好办了。
慈宁宫外还有兵士把守,云太后应被说成软禁才是。
见到元赫,她强撑起身子,泪如雨下。慈国夫人见到儿子,也是泣不成声。元赫见母亲安然无恙,顿觉安心。
“太后!母亲!”
“容山,你怎么进宫了。你难道不知道你二哥已经退位了吗?”
元赫仍是情不自禁问道:“太后,皇上真的是自愿么?”
“玠儿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他看见斜月宫外都是林求上的人,便心灰意冷了。其实,即便老四当时胜券在握也不应该便宜了他,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拭君谋逆。现在他倒好,成了名正言顺的即位。”
元赫长叹。果然元玠是自己放弃。
“太后,眼下皇上到底在那?”
“哀家不知。”云太后抓住元赫的袖子,痛哭起来:“你一定要找到他,夺回皇位。你手里不是有兵马吗,你别忘记了皇上对你的情分。”
元赫叹道:“太后,你冷静些。现在皇上在那只有老四知道。现下汤国与我朝之战一触即发,我只能先答应他,等局势稍稍安稳,我一定会找到皇上。”
“哀家已经了无生望,恨不能生噬了老四那个狼子!”
“太后,你保重身体,我让人送你去东平吧,来日方长,我们慢慢筹划。”
“容山,一切都靠你了。”
元玮慷慨答应送云太后去东平。阿珂与林芷原陪同前往。独独慈国夫人却留在宫中。
元赫心有怒意,却隐忍不发。元玮笑道:“容山,你为国效力,我替你奉养慈母,也是一段君臣佳话。”